柏林，法蘭克福，漢堡，科隆，萊比錫，慕尼黑，羅斯托克，斯圖加特，薩爾茨堡，格拉茨和蘇黎世，這些城市裡都張貼著印有中國詩句的大型海報。然而要想看到這些海報，還真得花點工夫，因為它們都張貼在並不顯眼的地方。當然紅色的中文字以及斜體的德國字母還是很醒目的。柏林舍恩貝格區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德國世界飢饉救助組織的一個海報牌子旁邊就張貼著中國詩人昌耀的一首詩。但這張海報附近一家汽車輪胎修理部的工人們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來往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很少有人停下來閱讀這段詩句。"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的吶喊，你的沉默是一種裝腔作勢"海報上的詩句這樣寫道。這段詩句在某些行人中還是引起了一些共鳴。

「我感覺陰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一種自我批判，對那些絕望了的擁有優越物質生活的西方人的批評。」

對於詩作的含義，則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如果真想弄懂某一句詩的意思，那就必須閱讀印在海報邊上的詩作全文。至於張貼出來的所有詩句是不是能夠被人們正確理解，對於這一點，詩人及海報張貼行動監理人西川並不太在意。他表示，「詩句的意義就在於激勵人們去思考他們的生活和他們遇到的問題。在文化交流中始終存在著誤解。但最終這些誤解將促成一些積極的結果的產生。」

留著灰色半長頭髮的這位今年48歲的詩人經常遊走於中國和外國文化界之間。他也是國際文學節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客人。今年他受德國，奧地利和瑞士文學之家的委託，專門選擇了一些中國詩作，作為將詩歌帶人城市活動的海報內容。對於他本人來說，能夠在德國，奧地利和瑞士張貼的海報上看到中國同行的詩句，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他說，對於大多數被選中的詩人來說，他們的詩作能夠在國外同廣大民眾見面，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對於已經去世的詩人昌耀來說更是如此。西川說：「昌耀一生備受磨難。尤其是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了迫害。在中國各地流放最後自殺而死。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詩作到了國外，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昌耀像其它被選中的詩人那樣，不屬於主流文化氛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為小型的地下文學在寫作。而如今這個群體已經不再像15年前那樣受束縛。他們不再引用中國的一些政治教條，而是注重表達自己的切身感受。他們的詩句往往帶有濃重的情感色彩或者充滿了激情，就像朋克或獨立搖滾歌曲一樣。詩句中不乏針砭時弊包括國外的一些話題，比如黑手黨和造假幣等等。所有被選中的詩句都是現代作品，而不是古典風格的作品。在海報廣告欄上張貼這些看上去毫無用處的東西讓西川感到很高興。他說，「這是中國現代詩歌第一次在國外城市裡張貼。它們不僅在中國，在柏林，也在德國的其它城市和奧地利張貼。一般來說，人們會想，海報應當告訴他們一些有用的訊息。但是我的看法是，沒有用的訊息也很重要。」

遺憾的是，這些海報沒有張貼在城市顯眼的地方。也許恰恰是在不起眼的角落中或者在喧鬧的交通要道上，這些詩作才讓人們對生活有了新的認知和領悟。

作者：Rebecca Roth/韓明芳

責編：謝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