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中文網) 正當中國政府過去幾周透過不同媒介來「改造」自身國際形象之際，推特上的中文用戶圈也開始出現一波「招攬潮」。 定居澳洲的華裔藝術家巴丟草三月初告訴德國之聲，他自3月6號開始便在推特私訊中，收到中國國內一間專做「文化推廣」的傳媒營銷機構傳來的訊息，詢問他是否有意願進行合作。

根據德國之聲所檢視過的截圖，巴丟草所收到的訊息內容大致如下：「我們是國內做文化推廣的傳媒營銷機構，看到您在推特平台上的粉絲數量符合我們的要求，有個推廣項目想跟您談合作，具體形式為每月兩篇推文，素材由我們提供，包括文字、 照片、影片鏈接等。 每次推廣價格在400到2500人民幣之間，根據粉絲數量調整。 您有興趣合作嗎？ 」

在巴丟草收到該訊息的同一天，至少有四位關注人數有數萬人的推特用戶也收到來自"Bella Pai" 這個帳號傳來同樣的訊息。 兩周後，一個不知名的寄件人寄了封郵件到巴丟草提供給 "Bella Pai" 的郵箱，表示上回已在推特上與巴丟草接觸，並透過該封郵件把合作推廣會用的內容樣本分享給巴丟草。

該郵件內容寫道：「希望與您合作的推廣內容樣本已經上傳到附件中，請您查閱。 如果您可以接受我們提供的推廣內容風格，請回復此郵件。 」

巴丟草與德國之聲分享的推廣內容樣本，是一個15秒鐘的短影片，內容充斥著武漢新冠疫情相關的畫面，而配音的內容則說道：「持續上漲的確診人數，願我們在硝煙散盡的世界裡重逢。 每一段影片、一張張圖片，每一個溫暖的字符，都在不停傳播我們的信念。 」而影片最後，是一個「武漢加油、中國加油」的字樣浮現出來，內容看起來像是在宣傳中國抗疫過程的影片。

巴丟草向德國之聲表示，至少有20至30名推特關注人數不少的用戶都收到來自 "Bella Pai" 或是 "Aki" 的相同訊息，而他認為兩個帳號有事先稍微對中文推特圈的用戶做了研究。 他說：「他們避開了一些有大量關注數但是明顯立場與中國政府相反的維權人士的帳號，像是不少移居美國的天安門事件人士都沒有收到這樣的訊息。 」

推特上「挺北京」的大外宣china

招攬推特用戶來推廣大外宣內容並非近期推特上唯一與中國有關的行動。 以調查性報導著稱的美國非營利新聞媒體ProPublica周五 (3月27日) 發表最新的調查報導，指出他們自2019年8月起，在推特上找到超過10000個可疑的假帳號在推廣與中國政府有關聯的活動。

ProPublica的調查發現，不少假帳號明顯是中國駭客盜取了原帳號用戶的登入條件後，開始利用這些原屬外國推特用戶的帳號，在推特上發出中文的內容。 這些假帳號在2019年主要是發送支持香港警察與指控香港「反送中」示威者的推文。 但自從今年初新冠疫情爆發之後，這些帳號便開始刪除之前與香港有關的推文，轉而用中文發送與武漢新冠疫情有關的內容，主要是在發送推文呼籲中國人民團結一致抗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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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Publica的報導指出，由於推特在中國國內被禁，所以這些推廣活動主要的對象很顯然是海外的華人。 根據ProPublica團隊的調查，這些假帳號都與北京一間名叫一網互通的社群網站数據營銷公司有關，而這間公司與統戰部主管的中國新聞社有簽合約，他們主要替中國新聞社在推特上推廣他們的推文。

當ProPublica詢問推特是否知道該平台上出現與中國政府有關聯的訊息戰時，推特的發言人卻婉拒提供具體細節，並僅表示：「推特運用科技與人性並存的方式來主動監視推特上的活動，指認出意圖濫用推特的帳號， 並消滅這些帳號。 如果我們能在推特上找出更多可靠證據來證明我們平台上確實有政府資助的相關活動，我們會公佈相關細節。 」

美國智庫「挽救民主聯盟」的中國分析師馬一鳴 (Matt Schrader) 在接受ProPublica訪問時表示，中國共產黨過去幾年來開始把大外宣的戰場轉移至社群網站。 近期不少中國外交官開始在推特上替中國政府做「公關宣傳」，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甚至在推特上發表與新冠病毒相關的陰謀論。

馬一鳴說：「中國近期在政策失效需要推卸責任時，開始運用假訊息的策略來達成該目的。 但是他們在海外的訊息戰，卻因為社群網站平台不會完全配合，以及缺少中央政府在國內擁有的絕對權力，導致訊息戰很難達到他們所想要的成效。 」

但即便如此，馬一鳴指出中國政府仍堅持執行相關策略，而他們的訊息戰也隨著新冠疫情持續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