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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中國軍艦現身爭議海域為何讓日本跳腳?

採訪記者:張筠青2016年6月9日

中國軍艦出現在東海爭議海域,引起日方嚴正關切及抗議。德國國際法專家塔爾蒙認為,中國此舉是為了對美日提倡的航行自由權作出回應。

Stefan Talmon Universität Bonn
圖片來源: DW

(德國之聲中文網)日本防衛省周四(6月9日)表示,一艘中國海軍護衛艦凌晨駛入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魚島)海域的"毗連區"。日本外務省隨即召見中國駐日大使程永華表達嚴重關切並提出抗議。波昂大學法律系教授塔爾蒙(Stefan Talmon)從國際法的角度解釋了何謂"毗連區",並分析中國軍艦此時出現在該海域的原因。

德國之聲:您是否能簡單解釋何謂"毗連區"?沿海國享有哪些權力?

塔爾蒙:海洋被劃分為多個區域,陸地外首先是領海,接著是毗連區和專署經濟海域,最後是公海。毗鄰區與領海不同,並不在沿海國家的主權範圍內,但沿海國享有特定的管制權,可對違反海關、財政、入境法等行為進行懲戒。 領海一般有12海裡,接著又有12海裡的毗鄰區。換句話說,毗鄰區是距離陸地22公里到44公里的海域。

德國之聲:根據國際法,一般而言外國船隻或飛機隨意進入某國的毗鄰區是否違法?

塔爾蒙:完全不違法。在航行方面,毗鄰區就如同公海,所有國家都有權利在該海域航行。在領海則不同,它是國家的主權範圍,外國船舶僅能自由航越,不得停留。在毗鄰區、專署經濟海域及公海內,各國都有航行自由,沒有任何限制或特別規則。在這些海域裡,外國船隻不僅有權停留、下錨、等待一段時間再航行,甚至可以在原地繞圈打轉。

德國之聲:日方稱,過去中國海警船頻繁在該海域航行,但這是首次發現中國軍艦出沒在尖閣諸島的"毗鄰區"。從國際法角度看,軍艦與海警船在該爭議海域出現是否有所區別?

塔爾蒙:在國際法上毫無差別。軍艦和海警船都一樣是國家的船舶,在國際法中被一概論之。軍艦和海警船都可以航越某國的領海,或在其毗連區停留,沒有區別。

德國之聲:中國媒體指出,截至530日,中國海監船2016年已14次在釣魚島12海裏海域"巡航執法"。日本雖多次對中國海警船發出警告並試圖阻攔,但並未如此次反應如此緊張,甚至連夜召見中國駐日大使。其中原因何在?

塔爾蒙:我認為這純粹是因為軍艦的出現,等級有所不同。我們都知道,中國和日本皆對相關島嶼提出主權要求。這表示,從中方的角度看,此事無關乎在他國領海的自由航越權,而是在"中國領土"範圍內停留的權力。中國的軍艦或海警船的出現,都是在政治上挑戰日本的主權主張。如今中國派遣軍艦前往,在事態上已經是一定程度的升級。不過我必須指出,在國際法上這兩者之間並無區別。即使中國今天派航母到日本聲稱的尖閣諸島"毗鄰區"內,在國際法上也是站得住腳的。

日本稱一艘中國海軍護衛艦凌晨駛入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魚島)海域的"毗鄰區"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Kyodo/MAXPPP

德國之聲:您認為,中國為何在此時派遣軍艦前往東海爭議海域?

塔爾蒙:我只能進行推測。眾所周知,南海也存在領土主權糾紛,美國及包括日本在內的一些國家不斷提倡航行自由權。今年五月底,在日本舉行的七國集團峰會剛發表了一份聲明,包括呼籲維護南海航行自由。美國多次派遣軍艦前往南海,在中國主張擁有主權的島嶼附近巡航,強調擁有航行自由權。可以說,中國如今也在東海要求這項權利,就像美國和日本在南海一般。

德國之聲:中國外交部68日剛就中菲南海爭議發表聲明。隔日則發生軍艦進入中日爭議海域的事件。這是否意味著中國在南海和東海正同時採取積極攻勢?

塔爾蒙: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所關聯,反倒更像是對七國集團聲明以及美國的一種回應。美國多次派遣軍艦及飛機航越南海特定海域,以展示航行自由權。我覺得中國希望借此展現,各方都公平擁有航行自由權,不能一方面要求中國允許航行自由,卻在中國行使相同權利時提出抗議或作出激烈回應。

斯特芬‧塔爾蒙(Stefan Talmon)是德國波昂大學法律系教授,國際法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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