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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黃台仰:日本需以德國經驗為鑑看待台海

鄭仲嵐
2024年6月28日

目前流亡德國的香港民運人士黃台仰,6月底出席東京的香港民主峰會,並在會後接受德國之聲專訪,他淺談了這7年來的心境,並認為德國與日本作為世界第三跟第四大經濟體,應該要分別守住歐洲跟亞洲民主自由的基石。

香港活動人士黃台仰今年6月前往日本參加香港民主峰會
香港活動人士黃台仰今年6月前往日本參加香港民主峰會圖片來源: Cheng Chung-Lan/DW

德國之聲:您可以說明一下您在德國的近況嗎?

黃台仰:我是2017年年底來到德國,今年的11月就滿7年了。因為我在2016年的時候已經被抓,然後他們用「暴動」來舉發我,在旺角事件後成為第一個香港的難民,現在算是安頓下來。雖然仍是難民身份,但已經日常生活都用德文溝通。

現在學校差不多要畢業了,過去幾年我唸政治學跟哲學,同一時間我也成立一個NGO叫「自由香港協會」,我們主要就是做跟政府與議員的聯繫,就是希望把香港的議題在德國可以維持在一個熱度。

因為對比加拿大、英國,香港對德國其實是沒有真的太重要,他們沒有沒有對香港太關注,2019年之前都是。英國畢竟是前宗主國,加拿大也有30多、40萬人住在當地,所以他們的關注會比較大。但是德國沒有(那麼多),只有3000多港人。但是我還是認為德國很重要,所以就去努力,讓香港的議題還是會被關注、被討論。

對德國來說,香港的問題就是中國問題的一部分。譬如說新疆問題、西藏問題、台灣問題對德國來說,都是「中國問題」。然後香港問題大部分,他們重視的可能先是經濟那邊。

所以,如果我如今跟他們說香港,的自由、政治權利被剝奪,他們其實不會真的太重視了。他們比較重視香港能否持續作為一個經濟中心的功用,但我會持續跟德國政界發聲。

德國之聲:您這次來日本有什麼特別感觸?

黃台仰:我第一次來日本是2014年,當時還不是民運人士。2019年反送中時也沒機會來日本。但事件已經5年了,看到記者會還有那麼多記者媒體,其實已經是比德國更重視些。3個月之前,當德國總理蕭茲去中國的時候,我們香港人跟西藏、維吾爾,而還有另外一個人權組織,聯合搞了一個記者會,但來的記者才十個,沒有日本多。我的感覺就是大家還是對香港的運動、或是香港人過了5年之後的發展日本是有興趣的。

德國之聲:你們這次會私下跟日本政治家互動,他們有說他們特別關注你們的一些權益,或有實質給你們幫助?

黃台仰:沒有,我沒有直接跟他們聊這個,聊得也沒有很深入。

如果在德國的話,當然德國政治家還是會關注香港,譬如說一些重要案件的發展,比如說黎智英、或是四十七人案。但是,對於像是香港未來民主運動的發展,德國政治家都已經沒有太重視,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國安法23條之後,空間都變小了。

日本想法跟德國是一樣的,就是現在德國的經濟依賴中國,所以如果我們去碰那條紅線的話,就會被覆仇,就會影響我們的經濟,所以大部分的德國的政治人物跟日本也是覺得,那他們不要去碰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像是香港、台灣問題等等,那德國就可以繼續賺錢。但是他們沒有意識到的,就是這個經濟的依賴,長久下去是會影響到日本跟德國的國家安全,我們在德國跟俄羅斯的關係,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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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之聲:除此之外,你覺得日本在亞洲的話還可以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你會覺得跟日本可以在中國的問題上怎麼積極表達自己的立場?

黃台仰:德國跟日本是世界第三跟第四的最大經濟體,德國在歐洲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就是儘量維持歐洲的安全、歐洲自由、民主的價值。日本過去是第三,現在是第四,但是還是在亞洲很強、很自由的力量。

所以在亞洲,我覺得日本應該要扮演一個對抗極權國家最大角色。它是亞洲最大經濟體,都是位於自由、民主,同樣重視普世價值,所以日本對整個亞洲重視自由、民主的人,都應該要給予支持。扮演龍頭角色。

德國之聲:您覺得日本這邊有實際感受中國威脅嗎?

黃台仰:我感覺好像日本這一邊的人沒有太瞭解中國的滲透與統戰活動。2019年運動的失敗不是因為示威,而是很早,可能中共建政前他們已經在香港有滲透了。他背後整個統計是很有系統,可以在不同的地方投放棋子,一定數量足夠了後,就可以用很小很小的力量去動搖這個社會的基礎,這就是「白蟻政策」。

香港就是在2019年的時候,看到從商界、政界、公民、社會每一個階層都有他們的人,最重要的部分都已經被他們拿了,這就是很多年滲透結果。然後把大公、文匯報立場中立化,對外統戰也是。我覺得中共未來對外只會愈來愈激進、有攻擊性,這是一定的。

德國之聲:您會怎麼樣給予日本目前內閣或政治人物建議?

黃台仰:我覺得德國可以借鏡。那個時候德國想跟俄羅斯保持良好關係,希望可以買到便宜的天然氣。另外一方面,冀望可以透過貿易慢慢改變俄羅斯,但是對於極權國家來說,他們絕不會改變的。俄羅斯真的是很好的例子,如同中國已經走過20多、30多年,只是走向愈來愈封閉。

所以希望日本要放棄「未來中國會改變」這個想像。譬如說中國打台灣,中國打台灣,大家知道可能只是時間的問題,打台灣的時候日本的企業必定受到壓迫,那個時候對他們的經濟的影響就會更大。德國是很好的例子,德國沒有去分散能源的供應風險,當時美國曾經警告過能源不能過度依賴俄羅斯,但德國沒有聽,等2022年2月24號一開打時候,德國就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他們只能買很貴的油,經濟的負擔就變很大。

所以現在德國已經知道他們要慢慢減低對中國的依賴,日本也需要做這個事情。如果他們現在不降低依賴、那未來中國打台灣等,經濟就會被掐住。

中國現在的算計就是,如果他能夠讓大部分全球的經濟都依賴他,一旦打台灣,就算很短時間的制裁,但是因為大部分國家都依賴中國,所以都需要重新跟他們做生意。如果日本現在還是依賴在中國的產能,如果台灣發生事態,那可能好幾年日本經濟都會很差,這就是中國的算計。因此真的要長痛不如短痛,適時擺脫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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