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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望未來-德國、中國以及世貿組織

2002年10月10日

入世對中國究竟意味著什麼?在這一場所謂的「歷史豪賭」中,德國大至集團公司,小至中型企業如何在中國巨大的市場中站位,身處這充滿機遇和冒險的歷史狂瀾中,他們看到什麼樣的未來?

德意志銀行20年前是第一個在華設立辦事處的德國銀行圖片來源: AP

2001年12月11日,中國經過長達15年的談判,終於正式成為世界貿易組織的第143個成員國。

那麼,入世對中國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對此專家學者以及媒體報導眾說紛紜。有的稱入世是中國共產黨正在進行的一場「歷史豪賭」,試圖以此來作為治療五十年經濟痼疾的震蕩療法。其中最為驚人的論斷來自美籍華裔律師章家敦,他在「中國行將崩潰」一書中預言,中國入世後面臨嚴峻的政治、經濟與社會挑戰。隨著越來越多的國有銀行企業倒閉、失業人數劇增、社會更加動蕩不安,因此快則五、六年,慢則十年,中國將避免不了整體崩潰的厄運。

與此相反,有些學者認為,入世證明了中共二十多年改革開放政策的成功,中國領導人認識到了鄧小平「有限度經濟改革的侷限性」,因此借入世這一外力來強迫中國走向市場化全面改革的不歸路。中國世界貿易組織研究會副會長薛榮久教授便認為,「加入世貿,雖然不能立即解決所有問題,但從中長期來說,在促進國內市場經濟法制建設、轉變政府管理經濟方式、建立現代化企業制度等方面,都會產生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然而,章家敦的預言並非危言聳聽,它代表了相當一批西方分析家對中國經濟最薄弱的環節之一金融業的看法。事實上,直到1994年中國政府才最終確立比較明確的金融體制改革方向。長期以來,中國銀行業積累了嚴重的呆帳、壞帳,加上政府的過度調控,壟斷經營導致工作效率低,整體素質差,缺乏市場競爭力。那麼,入世之後,積患如此之深的中國金融業是否會不堪一擊呢?長期從事世貿組織研究的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教授薛榮久認為:

「中國金融體制的進一步發展,必須對外開放,這樣可以參與競爭,同時學習別人先進的經營管理方式。銀行進入市場後,必須考慮貸款能否帶來贏利,這樣就逼迫企業提高自己的競爭能力,銀行也不會把貸款撥給經營不好的企業。另一方面,對已有的呆帳、壞帳已經開始處理,通過分流、債轉股或跨國公司收購不良資產等方式,逐漸減弱產生呆帳壞帳的基礎。最近中國幾大銀行的不良資產比例已從30%多下降到了15%。」

薛榮久教授引用的自然是中國官方公佈的數據,但據西方專家估計,以及一些中國高層銀行傢俬下承認,呆帳約佔中國銀行貸款總額的50%左右。而按照這一標準,中國國有銀行已經算是破產。它之所以仍然擁有支付能力,是因為中國民眾高達1兆美元的銀行存款,而民眾對中國銀行的信任也正是繼續維持其生存的基礎。

麥肯錫戰略咨詢公司今年年中對中國銀行市場進行的一次調查顯示,入世後,儘管有些金融產品的市場將向外資機構開放,但供外資活動的領域並不像很多人預期的那樣廣闊。例如,2007年以前,外資銀行不能承攬人民幣儲蓄業務,這就限制了它們為住房抵押和汽車貸款提供資金的能力,而這種金融產品的利潤可能是最豐厚的。

不僅私人客戶業務,在公司客戶業務領域中,外來競爭者為求得在中國這個特殊金融市場的繼續發展,也必須首先以合作者,而不是挑戰者的姿態出現。20年前作為第一個在華設立辦事處的德國銀行德意志銀行的駐京代表韓納(Dieter Hierner)說:

「在公司客戶業務領域,中國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外國公司在華有多達數十家分公司,在各地都需要銀行帳戶,但並不是到處都有外國銀行。在分行業務領域中,即使是匯豐銀行(上海香港銀行)或美國花旗銀行,都無法同中國本地銀行相比。在零售銀行業務方面,優勢顯然是在本地銀行。為了向我們全球運作的公司客戶提供更好的服務,我們必須同本地銀行進行合作,而不是首先以競爭對手的姿態出現。」

儘管擁有很多潛在問題,象德意志銀行這樣全球運作的大銀行,仍然看中了中國金融市場這塊未開墾的處女地。韓納介紹了德意志銀行在華業務發展的戰略:

「零售業務主要在德國,在中國則是投資銀行業務,集中在跨國公司,提供全球服務,當然包括中國。至於今後的發展,要看中國改革將如何進行了。典型投資銀行業務,即IPOs(首次公開募股)、M&As(兼並收購)。中國在這個領域是世界上少數幾個還沒有完全私有化的市場,許多投資銀行都關注著這一巨大氖諧。頤竅M⒁脖匭朐謖飫鎘滌幸幌亍!?/P>

除金融業外,中國的法制建設也是入世後外商密切關注的一個領域。儘管中國已經按照世貿組織的原則對版權法、商標法和專利權法進行了一些重大的修正,但在實施規定的時候,仍會受到官僚機構的重重阻礙。上海舒爾茨-諾阿克-貝爾文克爾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夏樂命博士(Dr. Jörg-Michael Scheil)說:

「智慧產權保護領域中,我們面臨的挑戰相當艱巨。首先必須承認的是,過去幾年中國的法律狀況已有所改善,並從文字上與世貿組織的有關法律規定進行了協調。但問題則在於實踐和將法律付諸實施方面。我們非常關注這一領域的發展,也毫不隱瞞地告訴我們的當事人,如果捲入這樣的糾紛,一定要做好耗費時間和資金的準備。」

中國加入世貿後,雖然在許多方面有法可循,但依然缺乏透明度,各個管理部門的權限劃分不清、運作不利使得法律保障的問題仍然是許多德國投資商最大的顧慮之一。夏樂命博士介紹目前的情況說:

「最明顯的變化是出現了一大批新的規定。自2001年底以來,尤其是與世貿相關的領域,增加了許多新的或修定後的條款。這在許多領域直接影響到投資者,例如關稅。令人遺憾的是,實踐中法律程序並沒有得到簡化。事實上有些相關法律已經存在,現在為了與世貿取得一致,又增加了其它的條款,但卻沒有徹底清理原來相互矛盾的內容,也沒有徹底整理複雜的部門負責權限的問題。」

舒爾茨-諾阿克-貝爾文克爾律師事務所是第一家在華開設辦事處的德國律師事務所。七年來,它幫助許多歐洲、特別是德國企業在中國市場立足,而其中最大的客戶群則是德國中型企業。

與資本雄厚的大公司如西門子、巴斯夫、大眾、蒂森克虜伯等相比,德國中型企業來華尋求商機起步相對較晚,但卻步履穩健。根據德國工商總會上海代表處2002年6月發表的第二次德國中型企業在華發展報告,尤其是從事機械製造和電子技術的公司格外看中中國這一銷售市場,而三分之二的在華德國中型企業已在此立足五年以上,中國入世則更增強了他們對這一市場的信心。德國工商總會北京上海代表處首席代表葛禮慕博士(Dr. Klaus Grimm)說:

「在創建公司方面,值得高興的是,我們要做的工作越來越多。事實上,在有跡象顯示中國將加入世貿組織,以及正式加入後,相當多的德國中型企業都表現出了在中國設公司的興趣,並向我們尋求幫助。這當然同它們對中國入世寄予的希望有關,但也不完全如此。我認為,許多德國公司關注的並不是這一特殊的日子,而是中國這個市場及其發展前景,最終才做出了在這裡加強業務的決定。」

中國入世後,不僅國內企業,原來在中國市場獨佔鰲頭的一些德國產品,例如大眾汽車,也同樣面臨來自國際間的競爭。不過,葛禮慕博士認為,德國企業在華優勢也是其在世界範圍內其它地區所具備的優勢,例如機械製造,儀器、化工和汽車等領域是其傳統的強項。中國在這方面對德國企業來說並不是一個特殊的市場。全球運作的德國大公司,同樣在中國也佔有一席之地。它們面臨的問題則是如何鞏固其市場地位。羅蘭-貝格企業咨詢公司亞洲總裁馮凱樂博士(Dr. Eugen von Keller)說:

「國外企業尋找的則是幫助他們加強在華地位的戰略,這裡指的並不是進入市場的戰略,因為幾乎所有大企業都已來到,西門子在華23000雇員,中國是其第3大市場,它們需要的是如何鞏固其市場地位。例如,新的後勤方案,新的薪水制度,更好的組織系統,以及改善在市場上的總體協作。」

羅蘭-貝格自1967年創建以來,已發展成為全球最大的源於歐洲的戰略咨詢公司。自1999年以來,上海羅蘭貝格的中國客戶所佔比例逐年增加,現在營業額的85%則來自中國客戶。隨著加入世貿組織,中國國內企業為求得持續的生存發展以及向新經濟過渡,必須對舊模式以及過去的經營戰略進行大規模、甚至是徹底的改革。馮凱樂說:

「中國企業首先需要的是一個明確的戰略方針以及相應的組織方式。一個典型的現象是,許多中國企業在許多不同領域都進行了投資,經營方式是非常機會主義的。在市場迅速增長的背景下,中國企業尋找的更是經營體制、組織、管理、以及戰略的重點。」

根據世貿有關協議,從2005年起,將取消對中國紡織品和服裝的出口配額。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紡織品生產基地之一的中國,則可以大大發揮在此領域的競爭優勢。不過,研究中國入世問題的資深學者薛榮久教授認為,中國紡織業並不能滿足於此,也要看到問題:

薛榮久說:「第一,雖然從2005年1月1日起,對紡織品沒有出口配額限制,但2008年之前,如果中國出口的紡織品增長過速,影響了進口國家的紡織業發展,那麼它們可以採取保護措施,使中國紡織品的出口速度受到約束。第二,在環保、安全和衞生要求方面,中國紡織品達不到要求。比如,今年1月中國出口到歐盟的30萬夾克衫由於拉鏈重金屬超標而被退回。第三是如何提高檔次,現在出口的紡織品單位價值較低,出口量較多。而在高檔服裝中,中國出口的產品,比如面料、輔料是非常不足的。」

與紡織業相比,農業則是中國經濟的一項弱質產業。決定中共高層人事變動的中共十六大召開前夕,國家計劃委員會主任曾培炎總結中國13年來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時,特別提到「三農」問題是與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加快工業化、訊息化以及解決就業等相並列的、中國所面臨的最為緊迫而艱巨的任務之一。加入世貿後,由於大幅削減外國農產品進口關稅,並不再給予本國農產品出口補貼,那麼,這是否將對8億多中國農村人口的生存造成嚴重威脅呢?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副主任、農業經濟專家盧鋒教授說:

「第一,從農業來講,入世後既有有利的方面,也有衝擊的方面。有利的方面是,對農業管制的放鬆,中國一些有競爭優勢的農產品,如蔬菜、水果,魚類等,其出口獲得了有利條件。而負面的衝擊則是大眾農產品,如糧食、油料、棉花,會有程度不同的衝擊。由於降低關稅,實行關稅配額制度,增加這些產品的進口,因而將對國內的產出,以及生產這些產品的農民的收入產生壓力。而這樣的大眾農產品還會關係到中國的糧食安全,因此有人便擔心入世會對中國農業造成長期負面的影響。」

不過,盧峰教授對入世為中國農業帶來的衝擊看法並不十分悲觀:

「但總體來看,中國地域廣大,農民分佈範圍廣,區域差別也比較大。對農業的衝擊與汽車和金融領域相比,還是相對緩和的。它不會像一個小國,只要開放市場,價格比國外高,那麼就會受到很大的衝擊。中國農產品種類、地域、時間以及價格結構的不同為國外產品帶來的衝擊形成了一個相對緩沖的機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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