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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核查:卡達有新聞自由嗎?

Joscha Weber | Sonya Angelica Diehn
2022年11月22日

作為2022年世界盃東道主,卡達当局一再宣稱該國是一個現代而開放的國家,媒體可以"自由且不受干預地"進行新聞報導。德國之聲的事實核查顯示,官方的說辭並不符合事實。

卡達的Al-Thumama體育場:只有在獲得許可後才能進行報導?
卡達的Al-Thumama體育場:只有在獲得許可後才能進行報導?圖片來源: Karim Sahib/AFP

(德國之聲中文網)丹麥電視台TV2的攝制組正在拍攝,突然一輛海灘車疾馳而至,幾個身著阿拉伯白袍的男子開始遮擋攝影機鏡頭,阻撓攝制人員。當時正在做現場直播的記者坦特胡爾特(Rasmus Tantholdt )對著鏡頭質問卡達安全人員:"既然你們請全世界來卡達做客,那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在這裡拍攝呢?這裡難道不是公共場所嗎?"他一邊向向安全人員出示證件,一邊說:"我們是有拍攝許可的,你們不要破壞我們的拍攝設備。"稍後,丹麥攝制團隊在推特上發表了這段影片材料。

坦特霍爾特稍後表示,卡達有關當局已經向他表達了歉意。這起發生在世界盃開幕前幾天的事件,令人不禁要問:世界盃東道主確實想保障新聞自由嗎?

聲稱:卡達多次重申該國會保障自由的新聞報導。但有人對卡達当侷限制拍攝許可的發放提出批評時,世界盃組委會發布推特稱:"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記者在卡達进行新聞報導,他們從未受到過任何干預。"

德國之聲事實核查的結果:同事實不符

我們的調查顯示,在卡達不可能開展不受官方干預的、自由的新聞報導。新聞自由受到一系列限制,比如記者會被告知,哪些畫面不得展示。記者無疆界組織在一份報告中批評到:"當局禁止記者對住宅樓、店鋪以及商業區進行攝影或拍照,尤其同外籍勞工人權狀況有關的建築,這類限制更為嚴格。"該組織發布的全球新聞自由排行榜中,卡達在180個國家中排名第119位。

記者無疆界組織中東分部負責人達戈爾( Jonathan Dagher)表示:"在卡達,新聞自由得不到保障。在我們的新聞自由國別排行榜中,卡達排名當然比該地區其他國家要好得多,但這並不能說明卡達的新聞自由就真的好。"

國際記者協會IFJ也證實了卡達对新聞自由的限制。如當局會採取措施,限制媒體對人權破壞等公共利益事件進行報導。2021年,兩名挪威籍記者被逮捕,因為此前他們報導了世界盃比賽場館工地上外籍勞工的工作條件。

逮捕關押和14小時的車輪審訊

德國電視一台記者鮑爾(Florian Bauer )也對這一切有過親身體驗。他曾多次前往卡達,報導當地建築工地上外籍勞工的生活工作狀況。鮑爾回憶到,2015年,他們對外籍勞工集體宿舍的拍攝工作被突然叫停,"卡達秘密警察逮捕了我們的拍攝團隊,對我們進行了連續14個小時的輪番審訊,還被帶去見檢察官。直到五天之後,我們才獲准離境。"

鮑爾表示,卡達后來在有些方面也有所進步。但按照鮑爾本人的說法,今年九月底,他再次去卡達采訪,每當靠近外籍勞工的宿舍,都會受到卡達秘密警察的暗中監視。總而言之,他認為接近外籍勞工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作為世界盃東道主,卡達吸引了全球媒體的關注。圖為卡達世界杯的開幕式。圖片來源: Elsa/Getty Images

鮑爾表示,如果要拍攝外籍勞工居住情況,或者同外籍勞工進行交談,事先都需申請拍攝和採訪許可。"但當局幾乎不再發放這類採訪許可了,除非你是參加由世界盃組委會或卡達政府組織的集體採訪活動。也就是說,你如果採取單獨行動,探訪外籍勞工宿舍,肯定會有人暗中盯梢。如果你貿然進行採訪,有時也會有人出來打斷。"

"假新聞法"和諸多的問題

那麼,世界盃期間,各國記者報導敏感話題時是否也會受到阻撓呢?事實上,這也正是國際記者協會發言人莫裡尼爾( Pamela Morinière)最為擔心的。她表示,不能要求各國記者到卡達后,只報導和世界盃相關的話題。"記者們關注的焦點當然不只侷限於世界盃本身,他們也會關心卡達发生的事情,以及當地外籍勞工的處境。"莫裡尼爾對記者遭到拘捕的事件表示"極為擔憂"。

莫裡尼爾表示,另外一個問題則是:"我們也對卡達出台的一部新法表示擔憂,根據這部法律,任何散佈'假新聞'或謠言的行為,都會被課以重金罰款或至多五年的監禁。"2020年,卡達颁布了新版刑法,規定散佈"假新聞"會受到刑法處置。人權觀察也對該法提出批評,認為這部法律並沒有規定誰以及如何來界定新聞的真偽,也沒有說明界定的標準是什麼。人權觀察還指出,根據卡達刑法,批評國王和表達對宗教的不滿也都屬於犯罪行為。

 丹麥記者坦特霍爾特接受天空新聞採訪時表示,即便世界盃期間,上述法規或限制被暫時停止執行,那麼世界盃之後,又會發生什麼呢。他說:"我們在卡達看到的情況是當地的真實情況嗎?我們收拾好採訪設備打道回府後,這裡的情況又會發生什麼變化呢?這也許正是許多人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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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爭議中開幕的卡塔爾世界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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