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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男人中國「取」妻記

山人2002年12月23日

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德國人前往中國,或旅遊,或讀書,或長期工作。於是,發生了許多德中之間的故事。本文要說的是一些德國男人,或「順便」,或專程,或借著網際網路的神速,從中國取回他們的發妻的幾個小故事。故事都是真實的,名字都是化了的。

中國教堂舉行的洋婚禮圖片來源: AP

亨利的中國情

第一次見到亨利,是一次幫助一個中國朋友搬家。亨利也是這個中國朋友的朋友,一個年輕、熱情奔放的德國人。我們倆坐在裝滿家具的貨車上,幾句話一過,他就給我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喜歡中國,為中國的神話色彩所迷,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這個城市當時為時不久的德中友協的會員。這個德中友協的會員們每個月要跟中國留學生的學生會管事的聚餐一次,他也是每次必到的。久而久之,他成了這裡中國學生的大熟人,每個中國學生都認識他。

很快,他就有了一個中國女友,我也認識那個女孩子,一個書卷氣濃濃的女孩子。他們倆著實過了兩、三年甜蜜的日子,後來,他們分手了,至於原因,他沒有細說。

只是他說到了此後發生的一個令他至今有點哭笑不得的故事:有一次,在德中友協的一個聚會上,他原先的女友也在。他獨自在一邊喝啤酒。一個中國女學生走過來跟他聊天,說起一件事:這裡的人在傳說,他在性生活中是「那個」,說到這裡,他伸出中指,前面兩個指節往下垂。反正我是懂了他的意思。他說:我當時非常氣憤,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呢?這難道就是中國人的習慣嗎?後來想想,無所謂,讓她們去說吧。

亨利就是這麼一個人,看來真是什麼都不是那麼「有所謂」。第一次見面,他就能跟我說那麼多,也可見他為人的坦率真誠。

中國女孩堆裡的黃鼠狼?

「中國初戀」的失敗,並沒有使他遠離中國人群。他仍然熱心地為中國學生們幫各種各樣的忙,經常跟中國學生們在一起。其實他跟中國的男女同學關係都挺好,但他也聽到一些傳言,說他老是往中國女孩子堆裡扎。言下之意,他是黃鼠狼。有的中國女孩子為此而避開他。他覺得很委屈。他說,天知道,其實什麼事都沒有,他沒有跟第二個中國女孩子發生過關係。但他仍然沒有在乎。

後來,一個熱心的朋友給他看了一張照片。他一看就來了感覺:這個女孩子是我的未來。這跟他以前的女友一樣,也是個上海姑娘,獨自一人在深圳工作。

「就是她了!」

於是,他抓緊學了幾句中國話,一個國際電話就打了過去。對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他這麼一個人,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反正他就把剛學會的幾句中國話扔了過去,大體上是:我叫亨利,我想跟你認識。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對方懂不懂。對方的回話,他反正也一句都聽不懂。「也許她還把我當成壞人了,」他說。這個通話就這樣結束了。

幾天後,他就跟公司請了假,飛往香港。在那裡,他又打了個電話,再次賣了幾句剛學會的中文,反正是要跟那個女孩子見面。那個女孩子也許已經從她的朋友那兒瞭解了一些情況,但絕沒有想到這個亨利就這樣就飛到中國來了。他說:我現在就在香港,著實把她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們最後是怎樣說通的,初學的幾句中文加上一些蹩腳的英語,反正他們是見了面了。那是他第一次到中國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連續跟公司請假,飛了幾次中國。最後一次,就把這個中國女孩子帶回來了,結了婚。她叫王燕爾。

後來,我到亨利家裡作客,也見到了王燕爾。他們有一幢自己的小房子,有一個不算太小的花園,小日子過得不錯。亨利在一個德國公司工作,王燕爾有時也打點工,學學德語。他們已經能夠用德語交流了,偶爾也說幾句中文。亨利的中文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亨利是個球迷,那天,他們請我在花園裡吃燒烤,邊烤邊收聽德甲的最後一場比賽時況。

一年多後,我在亞洲超市偶然遇到了亨利。他興高彩烈地告訴我:他剛得了個大胖小子。他問了我的伊妹兒地址。當天就把大胖小子的照片發給了我。看來,這張照片他是恨不得發給全世界。這可是證明了他的清白啊。

最近,我說要採訪他們。亨利和王燕爾都非常高興。但是他們說,有個問題,小亨利已經兩歲半了,說是淘得要命,到誰的家裡都是滿地亂跑,因此最好還是我上門去。看來,這個採訪都是多餘的了。這個家庭顯然過得挺幸福。

賓館服務生集體「留德」

幾年前,在一個華僑協會的成立典禮上,我認識了譚萍萍和她的德國丈夫凱澤爾。譚萍萍是個漂亮的中國女孩子。這也難怪:她原來是上海一個大賓館的服務生。他們倆也參加了這個華僑協會,我們都是「組織裡的人」,所以一開始就談得很隨便。

他們倆告訴我,凱澤爾原來是德國公司派駐上海一個大企業的專家。他們公司裡的專家都住在這家賓館。一回生,兩回熟,經不住天天見面天天瞅,他們很快就對上了象。

凱澤爾跟我說,他特別喜歡上海,本來根本都不想回德國了。譚萍萍跟我說,上海的夜生活非常豐富,他們倆新戀燕爾,到處尋歡作樂。有一次,是公歷除夕夜,他們到華亭賓館去參加一個晚會。結果一些美國人走上來,要她陪他們,以為她也是三陪女。凱澤爾跟他們交涉,那幾個傢伙還義正辭嚴:憑什麼你獨霸這個姑娘。結果差點沒打起來。這樣的經歷在上海期間是經常發生的。

大概是因為上海缺乏一點安全感,凱澤爾最後還是決定把譚萍萍帶回德國。凱澤爾在他的德國公司上班,譚萍萍生了兩個混血的孩子。他們很為他們的孩子驕傲。有一次他們告訴我,他們的兩個孩子都被本鎮的狂歡節組織者選中了,參加狂歡節遊行。

後來,譚萍萍在凱澤爾支持下,買下了一家中餐館,當上了女老闆。我們都很為她高興。沒想到,沒多久這個餐館就讓別人給詐去了。他們要請一個廚師,但這個廚師三年已到,無法在德國待下去。出於需要,也出於好意,他們跟這個廚師簽了一個合同,合同裡把這個廚師寫成了股東之一。後來,這個廚師卻翻了臉,拿著這份合同管他們要分紅,要股份。一年前,我是聽譚萍萍氣憤地說起這個故事的。最近我才聽說,這個餐館已經改姓了,歸了那個白眼廚師。一個德國知識分子,一個涉世不深的中國女孩子,結果吃了個不懂法的啞巴虧。

最近我聽另一個朋友說起譚萍萍的一個小姐妹的故事,我才知道,譚萍萍不是「孤立」的,同一個上海的賓館的服務生,隨著德國公司派駐同一個上海大企業的專家們嫁到德國來的,那「同一屆」的就至少有三人。可謂德國專家中國賓館集體淘金,中國賓館服務生集體留德。譚萍萍和德國南部的一個小姐妹,她們的婚姻至少還是成功的。而另一個同在德國中部的小姐妹就沒有那樣幸運了。

嫁到了「德國農村」

那個小姐妹叫李思思。在同一個賓館裡,她跟另一個德國專家對上了象。還在上海時,他們就結了婚,生了孩子。說起來她應該說是譚萍萍的「前輩」了。90年代初,德國專家就帶著她和孩子,回到了德國。

李思思們當初對德國的想像總有些光環,有些童話色彩。先生是德國專家,拿著雙份薪水,住在上海的大賓館,也給了她不少的錯覺。到了德國,來到了一個農民家庭(她的公婆是農民),一個死氣沉沉的角落裡,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後來,丈夫開始置地買房,每個月的償還貸款使經濟上更加拮據。李思思雖然學了一些德語,但畢竟有限。賓館服務生的英語也是有限的,他們的日常交流總不能那樣的流暢。

為了恢復一點童話,李思思不斷催促他的丈夫到國外去工作。在她的壓力下,丈夫多番努力,終於找到了一份上海工作,月薪一萬多美元。丈夫辭去了原來的德國公司工作,他們再次揚帆遠航,帶著兩個孩子和一腔期望。

要追求就會有犧牲

回到上海,男的在外面忙乎,女的在城裡享受。而今的上海已經成了一個大染缸。一個外國男人,只要往那兒一站,啥也不用干,顏色就變了。時代變了,但還是有不少女孩子追求老外,或者說追求童話生活。於是,那位機械程序專家移情了,提出了離婚要求。

今年夏天,夫妻雙雙把家還,在德國辦了離婚手續。目前正通過律師解決財產問題。男方無所謂,財產都給你也行,反正房地產都是貸款堆起來的,你願意要,你就繼續還債。女的呢,通過這十來年的婚姻,她得到了什麼?一本德國護照,兩個混血孩子,一個不明的未來。用毛澤東的話說:要追求就會有犧牲,離婚的事是經常發生的。

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德國專家住在中國的賓館裡。看來專家們也會繼續有所得。

走向未來-德中「網姻」的拓路人

我們走進了新的千年,新的千年當然會有自己的特點。許多東西,50年前的德中婚姻前輩們連想都沒有想到過,比如網戀,網姻。

經朋友介紹,我採訪了一個叫迪特爾的慕尼黑人。這個迪特爾本身就是一個時代先鋒型的人物,他開設了一家Internet公司,而他的妻子也是從Internet上「取」來的,連其完成的速度也是Internet型的。

迪特爾對我說,他一直對中國很感興趣,但以前從來沒有去過中國。他一直嚮往亞洲女性。雖然他自己是搞網的,但真正上網去尋覓,拋繡球,還沒有很久的歷史。大概是去年底吧,他上網去了一家友情介紹網站,看了看,登了個記。

後來,他收到了一個伊妹兒,是一個南寧妹子發來的。他們倆都會英文,於是開始了國際對話。這是今年初的事。今年三月,他首次去中國,直奔南寧。至於初次見面的感覺,他說:我們都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都覺得:就是她(他)了。他們在南寧租了一套住房,住了兩周,還到北海去度了假。六月,他再次前往中國,就在那裡結了婚。八月,便雙雙來到了德國。

我忍不住驚呼:「好快,真不愧是搞Internet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確實是很快。一是我們都覺得對方合適。另外,您知道,也必須這樣,不結婚我今天的妻子就來不了德國。」

這位南寧妹子-張小瓊的說法可不太一樣。她說得也夠直夠爽。

其實她在中國根本就不上網,雖然她是在電信公司工作。她在南寧一直有一些追求者,「有錢的我不喜歡。沒錢的我又覺得太窮。」她有個追求者,相當有錢,他們若即若離的關係已經有了5年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出國,跑到那麼遙遠的地方來。

她有個朋友,已經嫁給德國人好幾年了。是這個朋友對她說,既然你身邊的人你不太喜歡,或者覺得不合適,何不試試一條新的路呢?這條新的路就是Internet。這個朋友給了她一個網名。於是,張小瓊上網了。

她在網上看到了「他」的資料,覺得還可以,就發了一個伊妹兒去。半個月也沒有回音。她也沒當一回事。就在快要忘卻的時候,回信來了。以後就通過伊妹兒通話。

後來,他到中國來了。第一次見面,談不上什麼激動,只覺得還行。一開始,父母想不通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到德國去。但到家後,父母對他的印象不錯,覺得這個德國人挺好。事情就這樣定了。

到德國後,她說:想法不同,習慣不一樣。而且,我從南方來,這裡空氣太乾。總而言之,需要一些適應時間。

不管怎麼說,這是首批網上「取」來的中國姑娘之一,是先鋒級的。祝他們幸福吧。

以前,幾十年前,「取」的過程就開始了。有到中國「取」的,有到德國「取」的,當然也有更多「原地消化」的。這裡寫的只是一個側面。德國男人到中國去「取」,古已有之,今後只會愈演愈烈。就算是我的預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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