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敗德國人飢寒交迫渡難關
2005年5月10日飢寒交迫的人們,為抗議飢荒舉行示威。盟軍提供的救濟物資,僅能暫時舒解困境。為了活下去,許多德國人不得不想方設法尋求生存之道。一名記者是這樣描述黑市交易情況的:
「他們都站在那兒,成年人的手上提著文件包,飽經風霜的臉上透露出奸詐狡猾。孩子們大約9、10,或者11歲,他們的臉上再也找不出一絲屬於孩童的稚氣。」
地下市場上,大大小小的非法商販主要販賣的是香煙、巧克力糖和咖啡,可是買得起的人並不多。總之,一般市民都很拮據,大部份人所擁有的僅是剛從戰爭中揀回的一條命。雖然官方發放了糧票,但商店缺貨,一票在手有如畫餅充飢。糧食貨源不足的主要原因,是德東以農業生產為主的地區劃歸了波蘭。而戰後的農村生活壓力較小。在德國與荷蘭邊界度過二戰的赫爾曼女士說,戰後她們全家靠著僅有的一點資源,省吃儉用,重新起步,她說:
「我記得很清楚,夏天時,我們用半個上午的時間挖馬鈴薯兒。我們就靠著這些馬鈴薯活了下來。」
鄉下有供應糧食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城市居民的耳中。他們大批大批的湧向農村蒐集糧食。梅特裡希女士的母親也從科隆來到鄉下,一家挨著一家尋求食物。她說:
「每天一大早母親就穿上厚重的登山鞋向農村出發,晚上總是哭著回來。人們都說,農民生活富裕,什麼都有,連牛棚、馬廄裡都鋪著波斯地毯。但是每家農戶只送給母親一個馬鈴薯,傍晚時可以裝滿一口袋。為了這一袋子馬鈴薯,她必須跑上一整天,晚上回家時經常委屈得痛哭流涕。」
農民做人處世的態度各不相同,有的願意與人分享,有人卻囤積居奇貪得無厭。1945年,年方10歲的馮貝爾格倫是這一現象的見證者。他家務農,住在離亞琛市40公里的鄉下。他說:
「那時有的人只顧自己,認為自己什麼都不缺了,唯一還需要的是在牛棚裡鋪地毯。可我父母的處世態度不這樣。他們耳提面命的叮囑我們,如果有人因為父母不在,肚子餓了,即使送給他們一個雞蛋或幾個馬鈴薯也好,千萬別讓他們空著手回去,沒人會覺得到咱們這兒來討東西是件好玩兒的事兒。」
戰後,金錢失去了它的價值和意義,德國回復到以貨易貨的時代,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可以作為交易商品,馮貝爾格倫說:
「比如說,我們用馬鈴薯向人買了滿滿一車的淤泥,或者跟人交換硅砂磚,因為我們要蓋一個糧倉。」要淤泥作什麼?
「煤炭缺貨,我們也買不起,木柴也不夠用。所以能夠買到洗煤剩下的淤泥,也就是煤灰的話,倒進火爐可以燃燒得久一點。」
沒貨可易的話就出賣勞力。勞力在當時很有市場,因為戰爭雖然宣告結束,但鄉下男人不是戰死,就是被關在戰俘營,而波蘭或烏克蘭的強迫勞工已經回國。1948年時,瑪格瑞塔•舒斯特一年經常有6至8個星期在鄉下幫忙收成農作物。如果她得到作為勞動報酬的食物以後,在通過4國佔領區時,又遇到下一個問題。舒斯特說:
「最大的問題就是:現在身上帶著糧食,怎樣才能安然通過英、法管區交界的通關檢驗呢?在埃佛爾和洪斯呂克法國佔領區,糧食貨物可以悄悄的矇混過關。最讓人提心吊膽的是羅蘭茨埃克,火車每次都會在這一站停靠,法國士兵上車檢查。最慘的就是,他們把你僅有的一點兒口糧沒收後,全部堆放在一起銷毀掉,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然後空著手回家挨餓。」
佔領區盟軍在這一問題上毫不通融。曾身受其苦的烏蘇拉•梅爾特裡希說:
「我們抵達車站後,美國憲兵要我們把口袋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這樣,倒在月台上的蔬菜、水果就全被美國人沒收了,我們只能空著手回家。」
除了整天飢腸轆轆之外,冬天一來,燃料價格不僅昂貴而且奇缺,再加上盟軍在戰敗國賠償框架內,將煤炭運送回國,使民眾原本就苦不堪言的生活,更有如「雪上加霜」。舒斯特回憶起當時發生在科隆的「偷煤事件」,她說:
「在這種情況下,德國民眾鋌而走險嘗試偷竊煤炭。我們趴在鐵路路堤上,鐵路大桥上有個號誌。於是有一个人爬上去把號誌轉成紅色,火車經過時就必須停下來。這時有幾個人爬上火車,把車廂裡的煤炭往外扔,趴在鐵路路堤上的人就負責拾撿收集。」
舒斯特手中拿著一本大約15年前出版的雜誌,其中刊登了一張她和她母親的照片,文章報導的是50年前發生在科隆地區火車軌道上的那樁偷煤事件。每當她看著這張照片,不堪回首的戰後經歷就一幕幕的再次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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