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買、鎮壓與尊嚴
2014年12月21日(德國之聲中文網)香港中文大學政治學者周保松在《明報》發表《抗命者言》,談論自己在"佔中"運動清場時選擇"公民抗命",留守被捕的經過和思考。周保松說,經過這兩個多月,年輕一代對於公民抗命的理解,已經有了根本轉變。如果將盧梭在《社會契約》中的話倒過來說,就是香港政府經歷了一場深刻的從"權威"(authority)墮落到"權力"(power)的過程。沒有正當性的權力,最多只會使人恐懼屈從,但卻無法產生政治義務。而當公民不再覺得有服從的義務,公民抗命中最核心的"忠於法律"的道德約束力便會大大減弱。
周保松說,年輕人為民主付出代價,因為只有民主制度才能給人平等尊重,才能讓人活得有尊嚴。這些價值早已以某種方式走進他們的生命,並成為他們理解自我不可分割的部分。唯其如此,他們才不願意別人用經濟利益換走他們的政治權利;也唯其如此,當他們視為應得的政治權利被粗暴剝奪時,他們才如此深切感受到尊嚴受損。
警察變成"公安"會怎樣?
在雨傘運動中,很多人說香港警察成了"公安"。媒體人賈荃在香港《蘋果日報》發表文章認為,這不是一句玩笑,而值得深刻反思:到底什麼是"公安",怎樣的制度產生"公安"?
賈荃引證了大陸雜誌《炎黃春秋》刊登的一篇文章《毛澤東與第三次全國公安會議》。該文披露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國公安捕殺"反革命"運動擴大化,"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就已經逮捕了200多萬人,殺了50多萬人"。儘管毛澤東後來要求"剎車",但是他多次命令和鼓勵殺人:"你們已殺了3,700多,這很好,再殺3、4千人","今年可以殺8、9千人為目標";"南京方面,據2月3日柯慶施同志給饒漱石同志的電報,已殺72人,擬再殺1,500人,這個數目太少。南京是一個50萬人口的大城市,國民黨的首都,應殺的反動分子似不止2,000餘人","南京殺人太少,應在南京多殺!"
賈荃認為,對地方政府的官員來說,有政令,就等於"皇上"下了新的政績考核指標──上頭說做七分,下頭就要做十分,不能輸給同級官僚。所以,很快不少地方便把原來應由專署一級審核的殺人權下放到縣一級。這種奴才之間的"競爭"關係才是最可怕的。
抗爭需要新的策略
時事評論人蘇賡哲在溫哥華《星島日報》發表文章,分析香港"後佔領"問題。他認為佔領行動終結和"六四"不一樣。"六四"之後是徹底的秋後算賬,民運生機被連根拔起,二十多年來沒有死灰復燃。香港佔領運動只是被清場,專上學聯、學民思潮、城邦派、社民連、人民力量、熱血公民等組織和網路依然存在,大量參與者也熱情不減,即使有司法上的秋後算賬,也不可能令有生力量銷聲匿跡,而將會是改變鬥爭的方式而已。
蘇賡哲認為,這次雨傘運動的抗爭陣營和保守陣營的表現,都在人們意料之外。大量佔領者在催淚彈、胡椒噴霧、警棍撲頭的惡劣形勢下不稍退卻,寧願被拘捕、被黑警虐待、被告上法庭留下刑事桉底而視以為榮;唯一動機是他們認為"生於亂世有一種責任",責任就是為自己和後代爭取公平公義的政治制度。但同時,保守陣營的動員力量也相當龐大,發動大型反制行動,包括示威遊行、簽名運動、到佔領區拆路障、罵陣等,出動人數之多前所未見。據此,他認為未來抗爭需要新的策略。
暴力事件與"群眾路線"有關
澳洲民族问題學者雷國俊(James Leibold)最近考察新疆之後接受《紐約時報》記者張彥(Ian Johnson)採訪,認為中國政府民族政策的體系建立在民族收買的基礎上。這是被清朝稱作"恩威並施"的民族統治政策,或者也可以說是胡蘿蔔加大棒政策。"黨為那些摘下頭巾的女性提供免費前往上海或烏魯木齊旅遊的機會,把她們樹為摘下頭巾的典範。但是,那些不摘的人,就會失去一些優惠待遇,或者要受到行政拘留"。
最近最近,中共開展了"群眾路線"運動,目的是讓官員們深入基層社區。雷國俊說,他們就是黨的耳目,要確保政策在地方的執行。這些政策會帶來一種反彈。暴力事件與政府滲透到基層有關。"如果你將他們逼到角落裡,有些人就會進行反抗"。但是他表示不相信"高壓鍋理論","因為人數太少,問題太遙遠","共產黨還投入了大筆資金用來收買大量少數民族的某種默許"。
[摘編自其它媒體,不代表德國之聲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