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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

李洋潔案控辯交鋒:到底判幾年?

崔牧
2017年8月1日

在中國留學生李洋潔遇害案宣判前的最後一場庭審中,被告辯護律師進行最終陳述,竭力為當事人爭取輕判。而李洋潔父母的律師,則強調」一個家庭徹底被毀」,繼續建議法庭從重判決。

Dessau Plädoyer im Mordprozess um chinesische Studentin
律師倫夫(前排左二):其實我們辯護律師也對李洋潔及其家人的悲慘命運深感同情,但是客觀、務實地對這件案件進行抽絲剝繭的解析,從而為當事人爭取利益,也是我們的職責。圖片來源: DW/M. Cui

(德國之聲中文網) "我再強調一遍:旁聽席上發出的任何噪音,都會對法庭的工作構成干擾。"這是李洋潔案的第36場庭審,法警在一次短暫休庭時對旁聽席大聲說:"因此請大家務必保持肅靜,也請大家務必弄清楚'肅靜'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休庭前,男被告Sebastian F.的辯護律師貝內維茨(Marco Bennewitz)與倫夫(Klaus Rumph)向法庭提出了量刑建議,認為應當按照青年刑法,以情節嚴重之強姦致死罪判處10年監禁。

"即便按成年刑法宣判,對強姦致死罪的合適量刑也應當在12年左右。"話音剛落,旁聽席上就出現了騷動。這與一天前檢察官以及陪訴方律師提出的按"情節極其嚴重之強姦罪、謀殺罪"判處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的量刑建議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兩名辯護律師在最終陳述中,舉出了眾多事例,試圖以男被告自幼存在心理疾病為由,證明其心智尚不成熟;同時又試圖證明,即便是存在顯著的人格缺陷,被告在入獄後日趨成熟的表現也依然有教化、改善的空間。辯護律師據此認為,這已經滿足了適用青年刑法的條件。

此外,辯護律師還試圖推翻檢方的謀殺罪之指控,認為李洋潔之死並非是Sebastian F.之主觀故意,而是"情節嚴重之強姦罪的極端後果"。

庭審資料圖片(2016年11月)圖片來源: DW/M. Cui

和之前的35場庭審一樣,本場庭審也依然在德紹-羅斯勞地方法院的118廳進行。這是這座僅有不到10萬人口小城的法院裡最大的房間。法庭的正前方坐著3名法官、2名陪審員、1名書記員,法官的右手側是控方,依次坐著兩名檢察官和三名陪訴方律師,後者在刑事案件中代表受害者出庭。而在法官的左手側則是辯方,坐著兩名被告,兩名被告兩側,各自有兩名辯護律師,同時還有4名神情警惕的法警坐在被告席後。

在法官的正對面,則是證人席。不過,今天的證人席是空的。歷時七個多月的庭審,已經進入了控辯雙方最終陳述環節。在證人席背後的旁聽席上,不少媒體記者已經相互認識,而普通旁聽民眾,則以德紹本地的退休老人為主。

旁聽席共能容納約60名媒體記者以及普通民眾,在短暫休庭期間,都在相互討論這樁案情。不少老年聽眾都對兩名被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的空洞神情表示憤慨,還有人結合辯護律師的10年量刑建議,認為「應當把那畜牲送到中國去坐牢」,另一人則補充說:「在中國,情節嚴重的強姦案就已經夠槍斃了。」而在有人表示「辯護律師的良心都太壞「」我們國家取消死刑就是錯誤」之後,好幾名正在埋頭整理材料的記者終於抬起頭來,耐心地和幾位大爺、大媽解釋辯護策略、死刑存廢等法治常識問題。

李洋潔就讀的安哈爾特應用技術大學校區圖片來源: DW/M. Cui

重新開庭後,女被告Xenia I.的兩名辯護律師英瑟爾曼(Christine Inselmann)與克羅澤(Rüdiger H. Klose)也依次進行最終陳述。他們重點強調了Xenia I.自幼起就屢遭嚴重家暴、甚至還遭繼父強姦的心理創傷,以及過早懷孕生子(現年僅21歲的她已經生過3個孩子)對其心理成長造成的極其不利影響。辯護律師也再次闡述了Xenia I.在與Sebastian F.的戀情中的明顯弱勢地位,認為她非常依賴男方,造成她無力對Sebastian F.的犯罪行為進行阻止。

兩名律師同時還認為,Xenia I.雖然有明顯的心理疾病,但是她的心智「足以在不受Sebastian F.威脅的前提下,絕不參與這種暴行」;律師還指責Sebastian F.喜怒無常、驕橫強妄,認為Xenia I.當時「被迫參與犯罪,是因為擔心若不參與,被虐死的人就是自己」。據此,辯護律師認為,女被告參與強姦是因為心智尚不健全,而李洋潔之死則和她並無太多直接關聯,所以建議法庭僅按『情節嚴重之強姦罪』依青年刑法判其3年有期徒刑。

「沒想到這裡也有魔鬼」

當天早些時候,李洋潔父母的律師派茨納(Sven Peitzner)也進行了最終陳述。正如他前一天所透露的那樣,他的陳述「站在為人父母的人性立場之上」。派茨納描述了一個禮貌、儒雅的家庭,將女兒送到在建築設計界久負盛名的德紹求學,而這種值得驕傲的生活卻突然「墜入地獄」。他說:「Sebastian F.,就算你終身坐牢,你的警官母親還依然有權定期來看你。可你想過李洋潔和她父母嗎?」

而對女被告Xenia I.,派茨納也毫不留情地指出,所謂的「被脅迫犯罪」一說完全是胡扯,她「完全清楚自己當時在幹什麼」。「你說你當時太擔心會失戀,你這可是把你的戀情置於李洋潔的生命之上!你可不是什麼受害者,你同樣也是謀殺犯。」

據此,同另一名李洋潔父母律師謝夫納一樣,派茨納也建議法庭判處女被告10~15年監禁。在陳述的最後,他還向法庭轉達了李洋潔父母的一段話:「我們一直對德紹市有著良好的印象,真的沒想到這裡也會有魔鬼。我們要求德國司法機關公正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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