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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銳:解決中國的問題要「慢慢來」

(吳汩)2006年9月8日

九月九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領袖毛澤東辭世三十周年忌日。三十年後紅星仍然照耀中國,毛澤東的思想影響無處不在。中國從官方到民間,不約而同地舉行一場場大大小小的紀念活動。曾任毛澤東秘書現年89歲的老共產黨員李銳接受了德國記者的採訪

揮手之間圖片來源: AP

在說到中國的政治體制,李銳稱,中國的政治體制跟前蘇聯一樣是無產階級專政。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共產黨專政,就是毛澤東專政。而毛的專政是搞思想統治,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要早請示晚匯報。李銳說周恩來扮演的也只是個「丫鬟」的角色,「讓幹什麼就干什麼」,周「心裡雖然明白」,但是沒辦法。

李銳認為這種「聽話」的現象只有在中國才能產生。這同中國的傳統分不開。歷史上的中國,皇帝最重要,三綱五常最重要。「毛澤東比什麼皇帝都厲害,他要你在思想上服從他,」李銳說,「共產黨員就是當馴服工具。雷鋒說自己是革命的螺絲釘。什麼是螺絲釘?就是沒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任何人都要服從,而且是從心理上思想上服從。有點頭腦的人也要講假話,培養出來的都是偽君子。」 他稱這就是中國的特色,毛澤東也只能在中國產生。

在分析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時,李銳分析說,中國文化根植於兩片土壤,一片是農民,一片是知識分子。農民在人類歷史上屬於落後的階層。「農民眼睛向上,靠人來管,需要皇帝。中國的農民戰爭就是打倒一個皇帝,擁立一個新皇帝,」李銳說,「毛澤東自己就是個農民領袖。毛自己說喜歡痞子運動。農民運動就是痞子運動,痞子運動極具破壞性。」在分析知識分子的層面時,李銳認為,中國知識分子難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這個社會階層的人受孔儒的影響,也受專制體制的影響。即便是頗具風骨的陳寅恪之類的知識分子卻難成氣候。「魯迅講,中國人習慣當奴隸。現在還有人在當奴才,這個局面仍沒改變。」 李銳說。

對中國的前景李銳表示既不悲觀,也不是很樂觀。他解釋,中國現在走的是市場經濟的道路,經濟對意識形態、政治體制起促進作用。經濟上不出亂子、不出大問題,幾十年後中國就會慢慢變化,因為那時候人的思想就變了。李銳笑著說:「我們這些人都『纏過腳』,帶著『緊箍咒』。我們的腳是『解放腳』,今後的人都是『天足』。」然而,雖然現在中國領導階層嘴上講民主法制,實際上政治壟斷、意識形態壟斷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胡錦濤他們都是帶紅領巾長大的,」李銳說,「現在只是枝節在改,主幹還沒有改。」

解決中國的問題,用李銳的話說 ——「慢慢來」。

李銳,1917年生於北京,祖籍湖南平江。193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此後分別在湖南、延安和中國東北從事青年和新聞工作。1958年任水利部副部長,兼毛澤東秘書。 1959年廬山會議被定為「彭德懷反黨集團成員」,撤銷一切職務,開除黨籍,下放勞動。「文革」期間被關押在秦城監獄。1979年平反,出任水利電力部副部長。中共十二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十三屆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離職後主管《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的編篡工作。主要作品有《早年毛澤東》、《毛澤東早期讀書生活》、《廬山會議實錄》、《毛澤東的早年與晚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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