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原名是《懷孕》，為了順利通過審查關而將片名改為《結果》，實際上卻用頗含深意的電影語言向觀眾講述了一個沒有結果的故事：兩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同時尋找一個名叫李重高的男人，男人因為什麼急切地尋找他影片沒有交代，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到處找李重高則是因為一個共同的原因，她們肚子裡都懷上了李的孩子。在海邊與城市奔波尋找的過程中，其中一個女孩流產了，另一個女孩卻挺著肚子在海邊固守著一個希望…..德國記者評價這部影片所表達的是一種毫無緣由的孤獨情緒，和前兩部影片一樣，章明新片《結果》的外景地仍然選在了水邊，只不過以前故事中的主人公面對的是滾滾長江，這回則是滔滔大海，由此看出，章明導演似乎是對水邊的拍攝情有獨鐘，記者的採訪就從這個問題切入：

德國之聲：您好，章導演！您先後帶到柏林的影片我都看過了，都是在水邊拍攝的，您能告訴我，您為什麼對在水邊拍攝有特殊的感覺嗎？

章明：原因很簡單，我童年的時候就是在江邊度過的，一直以來都喜歡有水的地方，有山的地方我也喜歡。

德國之聲：我知道您曾經是畫家，現在卻從事電影工作，是什麼原因改變了您對專業的選擇呢？

章明：我從小就學畫畫，大學時學的是油畫，大學畢業後才又學的電影專業。我不認為這是改變專業，確切說很早我就對電影感興趣，只是那時既沒這個條件也沒有明確的目標，直到大學畢業後，我才又學了電影，在我看來，視覺上的基本感覺都是一樣的，繪畫畫面和電影畫面沒什麼不同，不過是一個是靜止的一個是動態的。

德國之聲：我感覺您的電影明顯地不同於常規意義上的電影，您能具體說說區別在什麼地方嗎？

章明：我沒有像常規電影一樣簡單地去講故事，我的敘述方法、結構、角度都不一樣，在演員的選擇上，我喜歡啟用非職業演員或者剛剛起步還沒什麼表演經驗的演員，這樣拍出來比較真實自然。

德國之聲：《結果》所講述的似乎是一個很簡單的懷孕故事，您是想通過這個簡單的故事表達什麼含義呢？

章明：懷孕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確實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我是想通過一個很簡單的故事表達一個抽象的觀念，就像影片裡那個懷孕的女孩子一樣，她在尋找一個依靠，這個依靠是什麼，能否能找到，找到了又會如何，都需要我們去思考。我們這個時代不像過去，那時不需要尋找依靠，因為社會已經強加了一個依靠給你，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精神領袖作為自己的依靠，而現在，這個依靠卻需要我們自己去尋找。

德國之聲：影片裡不斷出現的燈塔和教堂也是在表明那個「依靠」吧？

章明：可以理解成是這個「依靠」的隱喻。其實燈塔和教堂都不是我特殊尋找的，在拍攝過程中偶然發現了就用在了影片裡，卻對我幫助很大，它們的存在說明它們曾經影響過很多人。

德國之聲：該怎樣理解那個貫穿影片的關鍵人物李重高由始至終都沒有出場？

章明：我是想借此表達一個觀點，生活中雖然都在尋找依靠，也許真正的依靠是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也往往依靠不上，尋找只是一個過程，真正的結果是沒有的。

德國之聲：懷孕的女孩幾次往海邊的石崖上粘珊瑚，這裡有什麼寓意嗎？

章明：那是一種內心的祈禱。因為珊瑚是生長在大海深處的海洋生物，我用它來表達女主人公內心深處的願望。

德國之聲：您給自己的這部電影是如何定義的？

章明：它不是一部商業片，而是一部藝術片。有人說它是探索片、實驗片，我認為，電影已經有一百年的發展歷史，從電影語言上再探索和實驗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德國之聲：您認為如何才能使中國電影得到進一步的發展呢？

章明：首先希望政府的審查的條件寬鬆一些，這樣肯定有利於中國電影的發展；其次政府應該拿出切實可行的政策來支持電影工作，就像韓國那樣；第三，給發行商更多的自主權，這三點都達到了，中國電影再上不去就沒有道理了。

黃雨欣 於柏林電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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