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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工人跳樓抗爭

2012年12月19日

蘋果代工廠的代工廠工人以命相搏,要回了被老闆剋扣的數年加班費。這類工廠的薪酬環境仍然令人擔憂。

Migrant workers take a rest at the Tianfu Square in Chengdu in southwest China's Sichuan province on Sunday, March 21, 2010.(Photo By Evens Lee/Color China Photo/ddp images/AP Images)
圖片來源: AP

(德國之聲中文網)12月15日傍晚,15名工人從位於深圳市寶安區沙井鎮的一家工廠的樓頂下來。他們在樓上已經呆了整整兩天,要求跟老闆進行薪資待遇的談判,否則集體跳樓。從結實惇厚的四層大樓頂部掛下的兩條紅色標語分別寫著:"廣田光電公司逼迫員工跳樓"、"我們悲傷,我們無奈,我們只能以命相搏"。

廣田光電公司是富士康的代工廠,富士康是蘋果的代工廠。因為環境壓抑、管理苛嚴、人性異化,規模巨大的富士康工廠發生接二連三的工人跳樓事件,至今沒有斷絕,曾經引發全球抗議蘋果公司的浪潮。

最新報導的一例富士康工廠跳樓事件發生在9月12日上午,深圳觀瀾廠區,一位22歲的楊姓員工割腕跳樓自盡。而最新報導的一例富士康代工廠跳樓事件發生在9月29日,事發地點為東莞市東坑鎮富港電子廠區。據稱因iPhone5上市需加班生產,一名賀姓工人請假被拒,與主管爭論後跳樓死亡。死者家屬封堵工廠大門,大批警察戒備,一度發生衝突。

廣田光電公司15名相約集體跳樓的工人之一的孫姓工人對德國之聲介紹說,他們跳樓聲明是為了維護權利。與上述工廠員工加班太累不同,他們抗議是因為加班不夠。他們被招入工廠時,老闆承諾包括加班費在內每月收入約人民幣4000元,每天工作12小時,加班4小時,但老闆只按3小時計算。近年來由於世界經濟形勢惡化,工廠訂單銳減,導致工人無班可加,每月只能拿1500元左右,無法滿足生存需要。他們提出兩點要求:一,老闆補發剋扣的每天1個小時的加班費;二,老闆因為不能兌現收入承諾,應主動解除與他們簽訂的勞動合同(如果他們主動離職,按照中國勞動法規定,得不到補償)。談判不成,他們遂作出此決絕舉動。

他們向媒體打電話,竟然沒有一家媒體願意採訪報導。隨後他們通過微博發布了消息。一個帳號為@富士康工人的微博替他們發布消息之後,得到600多個轉發,200多條評論。但是這些評論中並不都是對他們的支持,大約有三分之一是對他們的譴責、辱罵和嘲笑。譴責者以為他們拒絕被裁員,認為老闆有裁員的權利;辱罵和嘲笑者則是要求他們趕緊跳下去,嫌惡他們不如富士康工人跳得利索。

消費者排長隊購買Iphone 5.圖片來源: dapd

有人能幫助他們組織起來嗎?

這位孫姓工人說,他們也得到來自深圳、香港的一些維權組織的支持和幫助。其中最主要的幫助來自深圳小小草工友之家。這家成立於2003年的公益組織,主要服務於產業工人,工業區中向工人免費提供工人文化服務和法律協助。近年來,深圳小小草工友之家遭到政府打壓,遭遇暴力逼遷,一邊繼續幫助工人,一邊為自身權益抗爭。

15名工人走下樓頂的時候,陪伴他們的除了100多名特警,還有老闆的談判願意。在當地政府勞動部門的干預下,老闆做了讓步,願意賠償工廠全體員工數年來剋扣的全部加班費,但是拒絕主動與他們解除合同。孫姓工人說,抗爭還是有效的,但是效果並不完全滿意。

2010年,深圳富士康連續發生十多起跳樓事件,成為輿論焦點。在全球抗議浪潮及本地維權組織的壓力下,地方政府與富士康公司承諾提高員工薪資,改善工廠環境,反思管理弊端。根據一份中國大陸、香港與台灣兩岸三地學者和學生的聯合調查,此類工廠並沒有實質性的改變,工人的勞動強度、薪酬待遇和異化環境依然故我。以自己的微博發布這一事件,並為這15名抗爭者進行辯護的@富士康工人發表感慨說:每天站14個小時、打8000顆螺絲意味這什麼?看微博的人會說:哇,這麼辛苦。發微博的人什麼都不想說了,這就是我的生活啊。我一個小時比你們絕大多數人一輩子擰的螺絲都多吧!

這份調查的領頭學者之一、清華大學教授郭於華針對廣田光電公司跳樓抗爭事件,在微博上發表意見說:"無論是否贊同工人的作法,請先尊重他們生命的尊嚴,並理解他們的處境。要集體談判、集體抗爭,不要跳樓。"@富士康工人說:談判是個好方法,前提是組織。他問,有人能幫助他們組織起來嗎?

作者:張平

責編:石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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