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林視點:在螺旋式上升的痛苦中
2018年9月23日(德國之聲中文網)川普兑現了威脅,向整整200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徵收進口關稅,從下周一起將加徵10%。算上已加徵特別關稅的500億中國商品,那麼一半來自中國的進口商品都將被額外徵收關稅。如果美中雙方仍不能達成一致,那麼從2019年1月起,稅率還將升至25%。川普还稱,如果北京針對美國工業和農業實施報復性關稅,那麼他將保留對另外267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加徵關稅的可能性。
但是,北京卻不為所動,並已宣佈對價值600億美元的美國商品徵收5%到10%的關稅。這樣一來,被加徵關稅的美國商品已達1100億美元。不過,中國用關稅較量的空間有限,因為美國對華出口商品總額才1300億美元。
中國還有其它可能性
不過,要與華盛頓抗衡,北京還有其它可能性。它可以瞄準美國企業,因為中國早已是這些企業最重要的銷售市場。比如在中國有5000多家分店、業已成為中國最大快餐連鎖店的肯德基;或者在美國不得不關掉一家家分店,而在中國卻不停開新店的星巴克。上海星巴克的數量已是紐約的兩倍。麥當勞也計劃將中國的分店數量增加一倍。然而,通過限制審批,官媒中充斥的抵制呼籲或者加強檢查,北京可以很快阻止它們勝利的步伐。
2017年春,中國當局以消防安全不過關為由迫使在華韓國樂天超市停業之前不久,樂天同意轉讓土地,以便美國在韓部署薩德導彈防禦系統。來自上面的指示也讓旅遊業深受重挫。中國旅遊部門當時叫停赴韓旅遊。旺季裡,首爾的購物區變得空空蕩蕩。
通過出口限制,北京也可以打擊美國的供應鏈。為減少生產成本,許多美國企業都依賴中國供應商。一些美國企業和利益集團已經掀起了反對川普贸易保護主義的運動。戴爾、思科、瞻博網路、惠普等高科技企業試圖通過一封公開信促使川普改弦易轍。公開信指出,川普的關稅"給美利益帶來影響深遠的、不合理的經濟損失",美國顧客不得不為中國產品支付更高費用,在最糟糕的情況下甚至會失去工作崗位。
談判越來越迫切
事實上,關稅給雙方帶來的痛苦讓談判變得越來越迫切。上周,華盛頓還邀請北京參加新的談判,擬定9月20日左右舉行。但現在,談判很可能已泡湯。中國政府圈傳來的消息說,不願"被人用槍頂著胸口"去談判。消息還稱,川普原本幾個月前就可以緩解危機,但他卻讓本已達成的談判成果變為烏有,令劉鶴這位習近平親密的經濟顧問觸礁。而中國本來甚至願意購買更多美國商品,以削減貿易順差。
但川普认為這還不夠。川普外交上的蠻干和言辭的表裡不一讓北京越來越難感到難以既向他做出讓步又不顏面受損。《中國日報》鬥志昂揚地寫道,"我們的經濟有足夠的動力"。而這話也許並不只是虛張聲勢。
關稅戰對中國並非毛毛雨
另一方面,貿易戰對中國經濟當然不僅是場毛毛雨,尤其是當今中國處於困難的經濟轉型期。由於消費減少、信用違約增加、金融費用提高,中國工業利潤連續三個月增長減速。與此同時,北京還必須繼續控制債務、房價、產能過剩以及環境污染,避免經濟增長受到不利影響。因為這是共產黨合法性的最重要的基礎。
中國消費品生產商看到,越來越多客戶從薪水低於中國的馬來西亞和越南訂貨。今年8月,中國的汽車銷量為210萬輛,連續第二個月滑坡,同比減幅為3.8%。消費者為以防萬一,顯然把買車的事推到了今後。儘管如此,中國政府仍然有理由期望消費者支撐起中國經濟。中國的內部市場增長強勁。去年,中國經濟增長的58.8%歸功於消費支出,今年第一季度甚至佔77.8%。
中產階級穩定國內需求
14億中國人中,大約有4億屬於中產階級。麥肯錫咨詢公司預測,到2022年,中國將有76%的城市人口屬於中產階級的行列,超過5.5億人。有一點不能忘記:在那些租金和房價還不算太高,人口超過1百萬的城市裡,人們的生活水準和消費熱情也在持續上漲。發展空間還很大。這一趨勢是懲罰性關稅也無法阻擋的。中產階級可以應對懲罰性關稅帶來的部分不利影響,哪怕就是出於愛國主義。在有一點上,中國人是一致的:川普攻擊了中國經濟,對中國不公平,而不是像川普说的那樣反過來。布魯塞爾方面也稱,川普的貪婪導致了貿易戰,而不是什麼不公平的市場條件。
中國官媒每天都通過宣傳,讓人對此深信不疑。而這也並不太困難,因為川普无法在中國製造深刻的經濟危機。即便徵收25%的關稅,也只能使中國經濟增長減少0.3%到0.5%。許多跡象表明,川普的威脅戰術反正也只會持續到11月初的中期選舉。對許多選民來說,他對中國的不妥協態度是再給他投上一票的理由。但川普不會等得太久。隨著時間的流逝,貿易戰對美國經濟將弊大於利。他的選民也會意識到這一點。如果川普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他們也不會無止境地保持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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