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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好的陰莖也會飛掉

2006年9月20日

去年秋天,中國成功施行了世界首例異體陰莖移植手術。然而,這一醫學意義上的壯舉並未給患者帶來真正意義上的「性」福。兩周後,主治醫生不得不忍痛揮刀,自毀成果。

移植中心手術室圖片來源: AP Graphics

技術上的完美未能填平心靈上的缺憾。陰莖移植,世界首例——眾所矚目的成功的光環籠罩在醫生的頭上,但對患者來說卻是舊傷未癒,又添新疤。

2004年冬天,中國廣州一位44歲的男子遭遇了一次意外事故,致使陰莖嚴重殘缺,不能站立排尿,性功能更是無從談起。為此,廣州軍區總醫院泌尿外科主任胡衛列特意組織多位專家,反復進行研究討論,積累了相關的數據和經驗,做好了手術前的先期準備工作。胡醫生說:「按照中國人的傳統觀念,陰莖可是傳宗接代的命根子,被看成是男性的標誌性器官。」在病人及其配偶的強烈要求下,胡主任手下的工作小組決定開創國際先例,接受這一高難度挑戰。

廣州軍區總醫院的倫理委員會也對此開放綠燈。經過一番周折,移植工作小組選定一名腦死亡的23歲男性為供體,並獲得了死者父母的首肯。

被齊根切下、保存在4攝氏度液體中、10釐米長的供體陰莖終於有了新的位置。在一份名為《歐洲泌尿外科學》(European Urology)的著名的醫學專業期刊中,胡衛列及其同事興奮地寫道:「我們在此介紹世界首例採用外科顯微技術、並取得成功的同種異體陰莖移植手術。」

手術持續了整整15個小時。醫生在高倍顯微鏡的幫助下,找到患者陰莖殘端的動、靜脈血管和神經,並一一完成吻合對接。最後,患者的血液緩緩流入新植入的陰莖內,蒼白的陰莖開始充血、紅潤,手術宣告成功。十天之後,醫護人員取下了導管,病人毫不費勁地排出了尿液。

事情本應到此為止。來自中國的慶功報告發表於去年十月,直到今天,人們還能在網路上找到相關報導,彷彿過程曲折、結局美好的電影散場,銀幕上出現的一個大大的「完」字。類似的高難度動作還有去年12月法國外科醫生施行的「變臉」術,儘管不是全盤變臉,但也是人類在面部移植技術上邁出的關鍵性的一步。

然而,不同以往的是,胡醫生此次縫合的是一段異體陰莖,技術上可行,心理鴻溝卻難以踰越。

倫敦皇家學院的移植專家Andrew George曾經在英國《衛報》上發表文章,認為「陰莖移植不應比其它類移植手術更為複雜。」實踐檢驗真知,事到如今,醫學家們不得不承認,更大的排斥力量來源於心理。

受體對於移植物的反應出乎了胡醫生及其醫療團的預料之外。無論患者本人還是其妻子都對來自陌生人的這一器官懷有異乎尋常的抵觸情緒,以至於引發了嚴重的心理問題。手術兩周後,主治醫生尊重病人的意願,再次切除了移植成功的陰莖。

對於醫生們來說,這依然是一次失敗。他們又給《歐洲泌尿外科學》寄發了一份後續性報告,其中提到:「術後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了我們和患者的想像力。這畢竟是世界上史無前例的一次嘗試。」

事後的一份分析報告表明, 移植器官的血液循環狀況良好,且並未發現任何生理排斥反應。但醫療工作者指出,「移植陰莖勃起後的形態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受體心理上的反感。」

類似的情況也曾發生在世界首例手移植患者身上。50歲的紐西蘭人Clint Hallam將陌生的「新手」描繪為「令人厭惡的、衰老的」,並請求醫生將之拿掉——這件事曾經在媒體引發了軒然大波,並激發了美國作家John Irving的創作靈感,寫出了新書《第四隻手》。在這本小說裡,捐獻這隻手的死者遺孀和接受移植的患者之間演繹出一段感人的戀情。

經驗豐富的法國面部外科醫生Jean-Michel Dubernard認為,心理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了移植手術能否真正成功。以色列外科醫生Yoram Vardi在一篇同樣刊載於《歐洲泌尿外科學》的評論文章中寫道,如果在移植手術前後平行開展輔助性的心理治療,這段已經縫合好的陰莖不至於又被切掉。人們應該從該案例中吸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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