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中共十八大的政治成果是什麼？首推胡錦濤裸退者，甚眾。至今好評如潮。當今思想舞台上太子黨普世價值派領袖胡德平認為：胡錦濤這樣做，是為了阻止江澤民繼續老人幹政。

六四之後，完全按照鄧小平南巡路線治國的中共領導集團謀取了巨大無比的經濟利益，也積累了與老百姓不共戴天的腐敗惡果。他們共踏一條船，船下是洶湧澎湃的覆舟之水，沒有一個領導人可以完全依照個人意願安排自己的政治退路，必須受到中共這個領導集團的共同權力制約。

因此胡錦濤裸退，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一條船上的事。至今謎底沒有公開。

胡錦濤何時決定裸退？

今年春節，胡錦濤與當年的一批清華校友聚餐，大家問他是不是還要干兩年?他親口回答：「是。」

今年10月中旬，中共黨內民主派領軍人物96歲高齡的李銳聽說劉雲山要進常委，很著急，特請《炎黃春秋》杜導正和楊繼繩去找一位老常委商談。杜導正是黨內民主派元老，楊繼繩是知識界自由派的中堅，兩人去見老常委，談起劉雲山，老常委說：「他進常委算什麼呢？胡錦濤要再幹兩年才是大問題呢！我們上書，讓他『裸退』。」楊繼繩承擔意見書的起草，提出黨的總書記退休不要形成「陋習」。信寫好之後，還沒發，10月17日，老常委發話：「不行了，不行了，已經晚了。中央已經定了，肯定要再幹兩年。」李銳、杜導正幾個人商量：他定了，你再上書，不是自討苦吃麼！此時還有兩個根據：一是軍委將一直保留的江澤民的辦公室撤了；二是「胡錦濤的權力已經達到頂峰了，任其為所欲為。」的說法甚囂塵上。就這樣，幾位高級幹部和老黨員寫好的信沒有發出。

十八大胡錦濤「裸退」了，令這幾位要上書勸退的高級幹部、著名知識分子大感意外，至今也沒有摸清內幕。胡錦濤確定裸退的時間很短，基本是七中全會之後，十八大召開期間的數天。

清華校友眼中的胡錦濤

當今身居要津的清華人很多，我採訪了一向尊敬的幾位，他們對胡錦濤的評價很值得推薦。他們說：從胡的性格看，不是一個壞人，上學時是個好學生，聽話。他以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出身，在清華申請入黨，還曾經沒有通過。他的父親在文革中受到衝擊，含冤而死。這麼個背景，不可能左，但他的確很左。他的左不是出於內心，而是受到他周圍環境的壓力。他上台之初去西柏坡朝聖，是去尋找政治資源。

他在高層觀察了十年才接班，他知道上邊的風向是什麼，各種力量的合力在哪裡。他知道他是個過繼的兒子，不是親生的，他只是個坐堂女婿，所以他只能聽「家裡人」的話。他就是這麼一個左。

他現在能夠「裸退」，而且他的身體也不怎麼好。他在台上干，老同志說：「不是人過的日子，早點下來算了。」老同學也這麼說。退下來，我們為他感到一陣輕鬆。

江又當了兩年軍委主席，這個人和胡不一樣，他是好表現，好權力的。不光是江本人，退了以後周圍很多人的利益還沒有得到保證，比如賈廷安，上將軍銜是好幾年之後才弄上去的。

論改革意識胡不如江

清華同學認為，胡此次「裸退」是他的亮點，背後有什麼交易就搞不清楚了。但是輿論講的江是保守派，胡溫是改革派，這是錯的。江的改革意識比胡要強些，在元老中也有這種感覺。從曾慶紅管的中央黨校和陳奎元管的社科院就能比較出來。陳是胡的親信，社科院極左，批什麼「新自由主義」，黨校從來不批。

消息來源透露，有人寫了一份改革建議，托胡錦濤在北京一位至親轉交給他，胡堅決拒絕，並說：管他呢，誰愛干誰干，反正我不干。顯得十分缺乏責任心。同時也反映出他的精神狀態，並不是一個強者。

法律人士對胡錦濤在全國公安會議上的一次公開講話十分不滿，他說：「我們要支持公安部門的同志做工作。」好像公安部門是個弱勢群體，還得總書記支持。這樣做的結果，本來很強勢的就更強了。很多現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所以江之後，大開殺戒。李慎之老的《風雨蒼黃五十年》，那是指著江開罵的，但是江並沒有採取措施對他打擊報復。到了胡時代，網路抓人，打擊報復，接二連三。劉曉波因為起草《零八憲章》，提出憲政和聯邦制，就被重判十一年。直到現在還把劉曉波這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關在監獄裡，同時囚禁劉曉波的妻子劉霞，成為世界性大醜聞。比希特勒、勃列日涅夫不如。

胡裸退並沒有剎住老人幹政

十八大之前，有傳胡錦濤一次內部講話，比較嚴厲地說：未來老同志不要干政。還傳他和老江有一次對話，他說：在未來常委選擇上，尤其在中央重要崗位，中組部長、中辦主任、您老人家不要提名，我也不提名，都留給習近平同志做。

如果真像有人分析的，胡「裸退」是為了終止老人政治，還有說是不想再給江澤民擋子彈，否則江干政可以一直幹到死。那麼十八大為什麼又是老人幹政最激烈的一次呢？十八大常委7人中有6人是江的推薦，在人事盤子上，江取得完勝。另外兩位前總理，朱鎔基被比喻為「分豬肉」，在財經官僚的席位上，不停地往上挺人，推薦誰當財長；讓誰留任；建議誰當中委。朱還反對李源潮入常。

李鵬親自反掉汪洋進常委，他說：凡是和六四有牽連的一律不能進。他也反對李源潮入常，理由是：不尊重老同志。他認為汪、李都有自由化傾向。

胡的「裸退」，雖然博得「高風亮節」的美譽，效果卻像是為老人幹政提供炮彈。個中秘密有待揭開。

十八大的三個想不到

十八大閉幕式CCTV並道直播，讓觀眾乾巴巴等了四個小時，竟然沒有一個會場轉播鏡頭。事後有記者發微博：「打起來了！」如果屬實，應該是可喜可賀的事。中國媒體一直把日、韓、台議員會議上吵架，打架作為民主制度的醜聞來譏諷。如果十八大真出現動嘴、動手的行為，屬於開風氣之先。

一中全會新常委亮相，習近平一句話「讓大家久等了」，就把見面會推遲了一個小時。有傳，一中全會邀請元老參加，江澤民會議中間去上廁所，後來到休息廳小憩，結果就睡過去了，到該宣佈選舉結果的時候，沒有人敢去叫醒。幾百名中委、候補中委、中紀委委員，只好拖著時間恭候。這無論如何都是壞消息，極為形象地表現出老人幹政的荒唐，同時說明胡錦濤「裸退」屬於無功之舉，這是他以失敗姿態交出黨權和軍權的最後結局。

有說能安排60後胡春華進局，胡錦濤是贏了隔代立儲權。楊繼繩評論：胡春華與胡錦濤關係好，有沒有個團派我不清楚；利益同盟看不出來。隔代指定有沒有？實際上可能有。現在7個人5個人只能幹一屆，5個位子空下來，下屆有兩個60後，胡春華口碑不錯有可能當常委，可是要當總書記還有一段路，現在預測胡錦濤是安排接班人？還不能這麼說，共產黨能不能干到十年不好說，幹到10年是不是要選舉呀！

能和胡錦濤失敗相輝映的是他的第一親信，十八大主席團常委會成員令計劃，只當選中央委員，不但沒入局，十七大書記處書記也丟了，

其中秘辛，下篇再議。

作者：高瑜

責編：達揚

作者簡介：高瑜，中國獨立記者，專欄作家。原在中新社工作，後擔任《經濟學周報》副總編。因參加八九民主運動，兩次繫獄。作品廣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