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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名環保抗議升級

2014年4月5日

茂名反PX項目抗議活動出現新的變化,民眾不再顧慮「勾結境外勢力」,也不肯在政府表示退讓之後停止抗議。

China Protest gegen Chemie Industrie Projekt in Maoming
茂名市民抗議圖片來源: REUTERS

(德國之聲中文網)4月1日,大約一千人在廣州遊行示威,聲援茂名反對PX項目抗議活動。他們先到市中心省政府門前高呼口號,然後行至廣州大道中南方報業門口呼籲媒體公開報導,接下來他們轉進珠江新城,去到美國駐廣州領事館求助。這是廣州詩人、社會活動人士吳良明向德國之聲描述的情景。

4月2日,有人在美國政府白宮網站發起聯署請願。請願書稱,茂名人民因為抗議PX建設,於3月30日遭到政府武力鎮壓。"軍事坦克和武裝力量封鎖了城市,數十人遭到殺害。城市的網路被切斷,中國媒體被強令噤聲"。請願書呼籲歐巴馬政府及國際社會提供幫助,介入調查,追究凶手責任。截至發稿時,已經有超過460人在這份聯署上簽名。

政府樓前茂名市民抗議圖片來源: REUTERS

4月4日,數十人在深圳通往香港的羅浮口岸靜坐示威,遭到警察驅散。

自2007年廈門發生反對PX項目建設以來,中國多個城市都爆發反對化工污染項目的環保運動。但是,從3月30日開始的茂名反對PX抗議活動,顯出新的變化。在過去的抗議活動中,組織者盡量避免"政治化",也不願擴大事態,更擔心被政府扣上"勾結境外勢力"的帽子。

官方表示退讓,民眾不再信任

茂名抗議活動的另外一個新的變化,是來自廣東各地的聲援行動。廣州、深圳4月1日的示威遊行遭到打壓之後,仍有人堅持每天上街抗議。一些學校還出現了罷課抗議的動員。德國之聲獲悉的最新消息表明,本周末(4月5日、6日)廣州將會有較大規模的"廣州茂名同鄉聚會活動",活動包括前往位於城市中心的廣州烈士陵園"為茂名犧牲的同鄉默哀"。組織者稱"此聚會活動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會准時舉行"。

茂名人表現出來的持久反抗力也非同尋常。據中國媒體報導,4月1日下午,茂名市副市長梁羅躍代表市委、市政府在市委辦公室接待了上訪市民代表,就PX項目問題與他們進行面對面交流,承諾在社會沒有達成充份共識前決不會啟動。4月3日,茂名市政府召開新聞發布會,梁羅躍再次重申,"在這次事件中我們看到,部分市民在這個問題上還沒有共識,茂名市將尊重民意、民情,在社會沒有達成充分共識前決不會啟動該項目"。

在4月3日的新聞發布會上,茂名市公安局負責人還稱"執勤民警有可能誤傷了圍觀的群眾,在這裡我代表公安機關誠懇地致歉";茂名市教育局負責人也因強迫學生簽署不上街的承諾書而表達歉意,認為"極個別學校在PX項目科普階段工作方法也有欠妥之處"。

廈門、番禺、大連、寧波、什邡、啟東、昆明、潮州等大多城市的環保抗議,政府在鎮壓未果之後都作出了讓步(緩建、停建項目或者改遷新址),有輿論認為茂名人也取得了同樣的勝利。但是茂名的抗議活動並沒有因此而停止,他們要求政府承諾徹底停建該項目,而且要為血腥鎮壓抗議活動承擔責任。一位參與抗議者對德國之聲說,經過這幾天的抗爭之後,茂名人不再相信政府。

寧波市民不要PX圖片來源: dapd

"誰玩壞了官方辟謠?"

據瞭解3月30日爆發抗議活動約有兩萬人參加,武警連夜奔赴現場予以"清理"。據香港媒體報導,武力鎮壓導致茂名人15人死亡、300餘人受傷。4月3日,《人民日報》發布記者調查,稱茂名市民上街遊行反對PX項目事件中"沒有人員死亡","坦克進城"、市民被"暴打"照片來自網路,系張冠李戴其他事件。

官方辟謠並沒有澄清事件,反而引發更多的懷疑。一些網民的反應是"人民日報都出來辟謠了,可以想像真實情況有多嚴重了"。針對此現象,搜狐網 "點擊今日第1370期"發表專題《誰玩壞了官方辟謠?》,稱"《人民日報》針對茂名事件的辟謠刊登後,在釐清了一些事實真相的同時,也引發了部分網友的質疑","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不信任 "。隨後,該專題遭到刪除。

吳明良對德國之聲說,由於此次抗議沒有明確的組織者,訊息源比較散亂,網路上的確有一些不實圖片。德國之聲獲悉,從4月1日開始,就有網民互相提醒說,有人專門提供虛假的現場血腥照片要求轉發,隨後官方或網民就會出來辟謠,"連同真相一起'辟'掉了"。有分析者認為,這些圖片很有可能來自"五毛",是官方打壓輿論的一種新的手段。

官方輿論"軟硬兼施"

據香港《明報》報導,茂名官方"軟硬兼施",一方面開記者會對外澄清未打死一個人,另一方面又在市內飯店搜尋並扣押境外記者。該報記者4月3日晚10點半在飯店剛寫完茂名市政府記者會的報導,茂名市委宣傳部敲門入屋,指該報記者"非法採訪",令其立刻離開茂名,甚至還要刪除記者電腦、相機中的數據,還要求簽署"悔過書"。

茂名抗議者攝制音像資料圖片來源: REUTERS

北京官方輿論也呈現兩面性。4月1日,《環球時報》發表語氣強硬的評論《PX項目,潰退中呼喚堅守點的出現》,認為廈門市民2007年通過抗議示威趕走了該市的PX項目以後, "在全國範圍內幾乎固化了'只要老百姓一抗議,當地政府就會停止重化工項目'的惡性循環" ,要求"無論原因是什麼,有多複雜,這樣的惡性循環都必須終止"。評論還把對抗議的堅決鎮壓視作"潰退的陣營需要出現一個重穩陣腳的堅守點",而且認為"是十八大之後全面深化改革時代的呼喚"。

4月2日《人民日報》發表署名文章《以更細致工作化解PX焦慮》,在為PX項目的重要性和安全進行辯護的同時,則以溫和的口氣稱"公眾對工程項目可能帶來的環境影響表達關注和焦慮,完全可以理解",認為"在涉及群眾利益的問題上,再細的群眾工作也不為過。拿出謀發展的熱情來認真做群眾工作,就不難穿越隔閡、消除誤解、贏得信任"。

作者:張平

責編:李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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