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中文網)雙方對峙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加泰羅尼亞地區領導人普伊格蒙特(Carles Puigdemont)沒有理會西班牙總理拉霍伊下達的最後通牒。最後通牒的內容是,加泰羅尼亞地區政府必須收回10月10日簽署的獨立宣言。現在,拉霍伊將啟動該國憲法第155條,即馬德里中央政府將接管對加泰羅尼亞的管轄權。
第155條的內容是什麼?
該條屬於"國家領土結構"的一部份,規定17個自治省中一旦發生"違反西班牙基本利益"事件時,該做怎樣的處理。至於是否"違反西班牙基本利益",將由西班牙上院、也就是參議院以絕對多數做出裁決。在肯定"違反西班牙基本利益"的情形下,西班牙中央政府有權採取行動,以保證國家基本利益不受侵犯。
對德國的憲法法學家來說,這一條聽上去非常耳熟,事實上,1978年誕生的西班牙憲法,就是參照了德國的憲法《基本法》,其中西班牙憲法的第155條參照的是德國《基本法》有關"聯邦強制"的第37條。
如果啟動155條,將會怎樣?
不過,該條款沒有寫進衝突狀況下可以採取哪些措施。西班牙政治學者一般認為,該條授權西班牙中央政府接管"出事"地區的各大行政司法部門。
西班牙政府將於10月21日召集緊急會議,屆時做出應對措施,制止加泰羅尼亞的獨立行動。政府可以做出決定,讓西班牙內政部接過對加泰羅尼亞警方的領導權,也可以宣佈解散當地政府。這一局面出現後,過不了多久,加泰羅尼亞將舉行地區大選。
鑑於第155條留下的空間,觀察家也將其稱之為政治"核彈"。自1978年西班牙憲法生效後,該條款從未使用過。
中央政府為何這麼強硬?
西班牙政府堅稱遵守憲法,這是他們應盡的義務。他們將採取的手段正是憲法專門為此類事情規定的。
在這一點上,拉霍伊政府本周四(10月19日)得到了歐盟其他成員國的支持。德國總理梅克爾表示,"我們希望在西班牙憲法的框架內,找到解決方案。"而按照西班牙憲法,該國的國家統一"不容撼動"。
許多加泰羅尼亞人不懈追求獨立,這一切有著悠久的歷史根源。縱觀其歷史,該地區要求自治獨立的呼聲以及鎮壓獨立的浪潮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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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泰羅尼亞早期是腓尼基、伊特拉斯坎、後來是希臘人在此定居。希臘人主要定居在Rosas和Ampurias一帶(見圖)。後來羅馬人繼續在這裡擴建居住區和基礎設施。公元507年加泰羅尼亞被西哥特人征服之前,這裡一直是羅馬帝國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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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11年加泰羅尼亞被阿拉伯人佔領。公元732年查理曼大帝在圖爾戰役中取勝,阻止阿拉伯人繼續挺進。公元759年,加泰羅尼亞北部再次成為基督徒的地盤。1137年,加泰羅尼亞與阿拉貢合並。到了13世紀和14世紀早期,阿拉貢王朝統治了地中海西部地區,並佔領了馬略卡和巴倫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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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世紀,加泰羅尼亞成立了自治管理機構。1476年阿拉貢王國與卡斯蒂利亞王國合並之後,爭奪王位的戰爭一直持續到1714年結束。在此期間阿拉貢王國維護了其自治地位,只是在1460-1659年期間因發生叛亂而一度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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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4年9月11日,西班牙國王腓力五世佔領巴塞隆納之後解散了加泰羅尼亞管理機構,從而結束了地區自治。從那時起,當地每年都會在這一天舉行紀念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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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3年2月10日阿瑪迪奧一世(Amadeo I)退位之後,西班牙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共和國宣告成立。但是不到一年共和國便夭折。共和政體的追隨者出現分裂,一部分人主張實行中央集權制的共和政體,另一部分人則支持建立聯邦制。這幅圖是聯邦制的支持者,短命的西班牙共和國5位總統之一的弗朗西斯科‧皮‧馬加爾總統(Francisco Pi i Marag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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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泰羅尼亞人試圖在西班牙共和國內成立一個自己的國家,從而加劇了共和黨人之間的意見分歧。1874年西班牙復辟君主制,圖中的阿方索十二世登基,開始了對西班牙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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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至1930年間,普裡莫‧德裡維拉將軍(Primo de Rivera)在國王阿方索十三世以及軍隊和神職人員的支持下建立了獨裁政權。加泰羅尼亞成為反對派和抵抗力量的中心。獨裁統治結束後,政治家Francesc Macià(見圖)為加泰羅尼亞爭取了重要的自治權利。
在西班牙第二共和國時期,加泰羅尼亞議員們制定了自治條例,並於1932年獲得西班牙議會的批准。然而弗朗哥將軍在西班牙內戰中(1936年-1939年)的勝利標誌著西班牙第二個共和國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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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哥政權(1939年-1975年)的上台意味著加泰羅尼亞民主自由的結束:所有政黨遭到禁止和迫害,自治權利被取消,加泰羅尼亞語言和文化受到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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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結束獨裁統治舉行了首次自由選舉之後,1977年臨時恢復了「加泰羅尼亞自治政府」。在1978年西班牙民主憲法的基礎上,加泰羅尼亞在1979年獲得了新的自治法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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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哥時代結束後的首個自治條例承認加泰羅尼亞的獨立性以及加泰羅尼亞擁有自己的語言。與1932年的自治條例相比,該條例擴大了加泰羅尼亞人在教育和文化領域的權利,但是對司法、財政管理和公共秩序領域的權利進行了限制。齊奧爾迪‧普約爾(Jordi Pujol/見圖)從1980年至2013年一直擔任加泰羅尼亞自治區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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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加泰羅尼亞人要求獨立的呼聲高漲。 2006年,加泰羅尼亞獲得了新的自治條例,其權限得以擴大。但是在保守的人民黨提出訴訟之後,最高憲法法院又取締了這一新的自治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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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泰羅尼亞曾計劃在2014年11月9日就舉行獨立公投。公投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希望加泰羅尼亞成為一個國家嗎?」第二個問題是:「你希望這個國家獨立嗎?」然而舉行公投的提案在憲法法院未獲得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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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6年1月以來普裡格迪蒙特(Carles Puigdemont)一直擔任加泰羅尼亞自治政府的負責人。他繼承了其前任阿圖爾‧馬斯(Artur Mas)的分裂主義路線,並呼籲在2017年10月1日舉行全民投票。西班牙總理馬裡亞諾‧拉霍伊(Mariano Rajoy)認為公投違反憲法。
圖片來源: Getty Images/AFP/J. Lago 存在合法的獨立途徑嗎?
西班牙憲法沒有規定,可以將自治區分離出國土。不過一般認為有兩條可行之路,一條是,全國舉行公投;另一條是,西班牙議會修憲。
對其他地區有什麼影響?
加泰羅尼亞是西班牙的經濟重鎮,人均收入僅次於馬德里自治區,位居全國第二。加泰羅尼亞的企業遍佈全國,一旦國界從天而降,會將經濟推入危機。
加泰羅尼亞在人員和家庭層面,都和西班牙其他地區密不可分。在加泰羅尼亞生活的人口中,有一半人的母語不是加泰羅尼亞語。
此外,許多西班牙人擔心,其他地區的分離分子將效仿加泰羅尼亞的獨立行動,推動自己地區的獨立活動,尤其是在巴斯克、瓦倫西亞以及加利西亞地區。
加泰羅尼亞獨立運動為何這麼強大?
加泰羅尼亞民族擁有自己的語言,並對該民族文化充滿自信。許多加泰羅尼亞人認為,說自己是一個民族國家並不過分。不過,沒有史料證明,加泰羅尼亞人曾進行過漫長的獨立鬥爭。1978年,60%的加泰羅尼亞公民投票贊同西班牙憲法並以此承認國家的統一。當時,只有10%的加泰羅尼亞人投票反對憲法。
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要求該地獨立的呼聲逐漸壯大。中小學和大學裡,都實施民族主義教育,整代人都是在這種氛圍中接受教育。與此同時,馬德里政府對此視而不見,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今年要求獨立的公投過程中,西班牙派來的警察大打出手,此後,加泰羅尼亞的獨立運動獲得了新的動力。馬德里派遣的警察的暴力行為,被分離分子拿來作為西班牙打壓加泰羅尼亞人民的確鑿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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