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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公務員"薪情"怪異

長平2015年1月20日

中國公務員全面漲薪引發輿論爭論。時評人長平認為,這起事件反映出中國官場的怪異特質。

China Nationaler Volkskongress in Peking Halle außen
這麼大的財政事件人大無需討論一下?圖片來源: Reuters

(德國之聲中文網)中國公務員全面漲薪,從國家主席到最基層的公務員,基本薪水漲幅從60%到110%,而且從去年10月開始補發。這麼重大的事件,中國官方卻沒有發布消息,而是由官方控制的港媒《文匯報》透露,然後由官方喉舌《環球時報》發表社論贊同,其他媒體也跟進討論。主流媒體大多支持,網民大多反對。這種怪異的輿論現象,反映了加薪這一事件本身的特質。

中國媒體和網民的討論,重點在於該不該漲薪,該漲多少,而忽略了這種重大財政事件,首先應該考慮的是程序問題。正如國務院發個文件就可以向國民增稅一樣,它再發一個文件又可以給自己(所轄公務員系統)漲薪。納稅人的錢取用都如此自由,這其實是中國最大的腐敗。

這是一筆巨大的財政支出,卻沒有經過財政預算,也不需要通過全國人大,這使得每年三月隆重召開的地方及全國"兩會"不只是形同虛設,而且像個笑話。當然,它更不需要聽證會和公眾輿論,媒體被要求不要強調"納稅人 "和"公民"等概念,卻要表達加薪有理。

同樣像個笑話的是公務員的薪水數額。原來,最高級別正國級官員基本月薪才7020元,加薪之後增至11385元;最基層的公務員基本月薪只有630元,加薪之後增至1320元。支持漲薪的輿論說,公務員薪水十年未漲。網民看了之後嘆息道:不要說物價猛漲的這十年,就是十年前,他們拿這點薪水,都靠什麼生活?的確有不少公務員依靠如此微薄的薪水艱難度日,但是網民們對身邊大多數公務員的感覺,與這些數字代表的生活有太大的差異。

時評人長平圖片來源: imago/epd

中國最令人迷惑的現象之一就是,很多基層官員,你未必感覺到他有多麼腐敗,甚至覺得相當清廉正直,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幾年之內快速積累財富,有房有車,送子女上好學校。這就是公務員人人有份的所謂"灰色收入",它通常並沒有被列入腐敗的范疇。沒有人知道這個數額是多少,但是誰都知道它遠遠高過薪水。

據說漲薪文件同時要求減少公務員灰色收入。但是,這種要求不知道重複多少遍了,不僅沒有見效,而且灰色收入有增無減。不是中央沒有權威,而是因為這本身就是它的系統設置。打擊灰色收入需要的不是幾份文件,而是另外的一套系統。

與灰色收入密不可分的是更加貪婪的腐敗,可以稱之為黑色收入。習近平以反腐立威,也讓很多痛恨腐敗的民眾歡欣鼓舞。但是,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習近平無意動搖滋生腐敗的體制,而是借反腐之名搞派系清洗。除薄熙來之外,"紅二代"基本不受波及;習近平仕途所經重要兩地福建和浙江也沒有"老虎"被打。歷史一再表明,所有的清洗都孕育著更大的權力腐敗。

這些被清洗出來的貪官,貪污數額動輒數百萬、數千萬甚至上億。這讓那些指望靠年薪數萬元的"高薪"去"養廉"的意見,不是愚蠢就是忽悠。

各地公務員考試競爭十分激烈。有人解釋說,這更多出自傳統的"官本位"求職觀念。這些人似乎忘了,1992年鄧小平"南巡"之後,中國出現過一波公務員"下海"浪潮。"官本位"本身就是一種利益化驅動,即權力壟斷社會資源的結果。

長平是中國資深媒體人、時事評論作家,現居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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