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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觀察:阿裡巴巴和新聞大盜

長平2015年11月26日

《南華早報》收購案引發關注。曾任其專欄作者的時評人長平認為,馬雲入主對於該報和香港新聞自由來說,是一個明確的壞消息。

Jack Ma / Ma Yun Auftritt beim WEF in Davos 23.01.2015
圖片來源: F. Coffrini/AFP/Getty Images

(德國之聲中文網)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馬雲和香港《南華早報》之間一段著名的公案,是在該報2013年7月發表的專訪中,他稱讚鄧小平的"六四"軍事鎮壓決定。馬雲稱該報誤解其原意,該報堅稱其原意即是如此。

"別惹我生氣,否則我把你買下來毀了!"這是網民嘲笑一些富人頤指氣使的話。這位網路大佬真的要收購《南華早報》了。《南華早報》集團已對此談判予以不指名確認。馬雲此舉當然不是任性而為,想必著眼於其公司及個人前景,經過周密思考。唯其如此,人們更有理由擔憂香港的新聞自由。

《南華早報》是香港發行量最大的英文報紙,在香港政治、金融及文化領域都有較大的影響力。今年6月之前,我在該報寫了四年多時間的專欄文章。和我約稿的編輯非常敬業,充分尊重我的觀點和風格。我也認識該報一些正直的記者,他們努力用良知維護著行業的尊嚴。但是,自"九七回歸"以後,這份報紙面臨越來越多的政治壓力,越來越多地進行自我審查,乃至撤換管理者及編輯記者,也是公開的秘密。我也常聽該報記者抱怨他們處境多艱。

以中共並不掩飾的管制野心,以及《南華早報》的位置,來自北京的壓力和滲透不難想像。而且,以其老闆郭鶴年家族在內地的諸多生意,北京要實施壓力並不困難,甚至可以坐等其主動表現。無論《南華早報》高層許諾新老闆將如何尊重編輯自主,來自內地的企業掌門人馬雲的收購,對該報的前景和香港的新聞自由來說,都是一個明確的壞消息。

精明商人與言論自由

在有關"六四"的評論爭議中,阿里巴巴集團辯稱將馬雲肯定自己做了"在當時是最正確的決定"誤植於對鄧小平"六四"鎮壓的看法。其實,即便去掉這句話,馬雲對鄧小平決定的贊賞也是十分清楚的:"他作為國家最高的決策者,他要穩定,他必須要做這些殘酷的決定。"更何況,馬雲在專訪中談及中國網路管控時,稱讚"中國政府很了不起","管制很有水準"。

馬雲已經收購了若干家媒體,甚至被稱為"馬雲媒體帝國"。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馬雲對中國政府壓制資訊流通及新聞自由有過任何反抗姿態。

中國民營企業成功之前,受盡政府刁難;成功之後,又成為政府嘴邊的肥肉,隨時吸允咀嚼。馬雲也許技高於人,但他無法跳出這種環境。跟所有成功的民營企業家一樣,他惟一的選擇是適應環境。最近,他高調宣稱自己從不行賄,很多人表示懷疑。還應該看到,在習近平高調反腐的當下,這種宣示本身就是迎合政治環境的表現。《紐約時報》也曾披露,宣稱不與政府做生意的阿裡巴巴,与中國統治者家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多個獨立民間組織發表的調查報告均表明,香港新聞自由連年下滑。正如有香港傳媒學者所說,也許評論《南華報早》這樁收購案還太早,但是任何時候關注香港新聞自由都正當其時。

馬雲是精明的商人。需要討好北京的時候,他不會落於人後;但是,當新聞自由和媒體獨立有利於他的生意時,他也不會吝嗇支持。因此,香港人在擔憂馬雲的良知和責任的同時,但更應該堅定地維護所剩無多的自由空間。

長平是中國資深媒體人、時事評論作家,現居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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