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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德國:德國,你的孩子在哪裡?

2017年1月21日

如果比賽哪個國家不惜血本補貼家庭,那麼德國可能會摘取桂冠。但另一方面,德國的生育率是世界上最低的。專欄作者張丹紅認為,結論只有一個。

Leipzig Fünf Babys nebeneinander auf einem Bett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W. Grubitzsch

(德國之聲中文網)這個世界很不公平:幾十年裡,中國人為生二胎而受罰,德國政府則想出各種物質刺激鼓勵生育。如果把所有與家庭有關的補貼加在一起,德國政府每年的開銷高達2000億歐元。2015年,德國育齡女性的生育率總算略微提高了一些,從人均1.4上升到1.5個孩子。家庭部長馬上歡呼雀躍。不過仔細研讀一下數字就會發現,響應政府號召的主要是外來移民,德國人對撫育下一代的熱情仍然有限。

對此我並不感到奇怪,因為無論是兒童金還是父母金都不能改變德國敵視下一代的整體社會氣氛。對我這個一心想生兒育女的女性來說,尋找志同道合的伴侶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的男人不願自設羈絆,有的談子變色,當然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優秀男人對異性不感興趣。

恐懼與疑惑

德國男人"恐子症"的根源是什麼呢?是擔心一旦後悔無法"退貨"?還是害怕一旦與孩兒他媽離異,就將淪為付錢的傻瓜?女人也是滿腦子的疑問:我給孩子找對了爸爸嗎?生育會不會使我晉升無望?

過去我以為德國人滿腹懷疑的天性是出於他們的哲學家基因:我懷疑,所以我存在。現在我明白,所謂的German Angst(德式恐懼)至少在家庭規劃領域意味著:先設想最糟糕的結局,之後把繁殖的慾望扼殺在萌芽中。

DIN標準家庭

假如一對年輕夫婦不顧千難萬險做出有利於下一代的決定,那麼這在德國真有點兒英雄氣概了。不過一般來說,德國人生了兩個孩子之後就立馬剎車。因DIN標準而為全球工業做出巨大貢獻的德國人也許在家庭的規模方面也有一個不成文的DIN標。社會學家Martin Bujard認為這個約定俗成源於上世紀60年代的一場辯論。他在接受《時代周報》採訪時說:"那是一場關於自律的辯論。對繁殖欲的控制被視為一種美德。"當避孕藥使這一控制易如反掌之後,德國人似乎再沒有理由多生多育。

近年來德國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標準:媽媽在孩子一歲後應當重返工作崗位。女權主義者奮斗幾十年不就是為了我們擺脫灶台嗎?德國政府甚至保證為三歲以下兒童創造托幼位置。

兩個極端

只有一代人的功夫,德國人的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生大女兒不久便恢復了職業生涯,很令周圍的媽媽不解,並學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德語單詞"烏鴉媽媽";今天遭人冷眼的是全職母親,至少在大城市如此。為什麼總要走極端?為什麼對偏離"標準"的個人決定如此不寬容?

本文作者張丹紅

德國人不僅鐘情於標準,他們還認為"秩序高於一切"。比如在公共汽車裡不大聲喧嘩,嬰兒也不例外。孩子大哭,乘客便皺緊眉頭。這樣的現象似乎哪裡也沒有德國普遍。因此,橡皮奶嘴成了帶孩子出門的必備。由於我的兩個女兒都對橡皮奶嘴嗤之以鼻,因此在她們生命的頭兩年,我基本就沒有乘過公共汽車。

如果誰以為至少在游樂場孩子們可以盡情發聲,那就大錯特錯了。就在幾年前,幼兒園和游樂場傳出的聲音還可被視為不利於健康的噪音,因而可以被禁止。這條法律在2011年才被取消。

德國社會沒少為難我們這些當媽媽的。儘管如此,大多數夫妻仍然享受著養育孩子的快樂。不過,這又成為我們的不幸。因為這意味著,我們永遠得不到對少數群體的保護。綠黨政治家、巴符州州長Winfried Kretschmann就因為位傳統婚姻點了個贊,便受到黨友和媒體的抨擊,批評他做歧視同性戀者的宣傳。

放棄孩子意味著拯救世界?

對我來說,一些媒體同行不遺餘力地做著反對下一代的宣傳。比如一位明鏡線上的專欄作家前不久描寫了歐洲淒慘的現狀:"倫敦街道擁堵,柏林住房緊缺,義大利人工作無門。"作者馬上找到了原因:"歐洲人不顧地球已經擁擠的現實繼續勤奮繁殖。她的建議:異性夫妻克制一下傳宗接代的慾望,同時允許同性戀者收養非洲孤兒。

羅馬俱樂部新近的報告也具有類似的傾向。報告作者建議給只生一個孩子的女性8萬美元獎勵。說心裡話,如果真想控制全球人口過剩的問題,德國或其他發達國家的婦女似乎不該是被呼籲的對象。也許羅馬俱樂部的報告其實是對中國計劃生育政策的遲到的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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