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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德國:袖珍歐洲

2017年3月11日

前不久,專欄作者張丹紅作為狂歡節難民去法國斯特拉斯堡尋求庇護。在那裡,她和孩子們一起發現了歐洲歷史和歐洲聯盟的足跡。

Straßburg Universität Hauptgebäude
資料圖片:斯特拉斯堡大學圖片來源: DW/D.Zhang

(德國之聲中文網)斯特拉斯堡是德法混血兒。以色彩斑斕的木框架房屋著稱的「小法蘭西」城區與富麗堂皇的「新威廉城」毗鄰,好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不過,在這和諧的外表下面是德法關係史上一個血腥的篇章。我給女兒們講起那個貪玩兒的阿爾薩斯男孩兒弗朗士。他在1871年溫暖的一天,聽到畫眉在樹林邊宛轉地唱歌,本想曠課去森林裡閒逛,後來還是管住自己去了學校,卻得知今天是最後一節法語課。

近一百年來,都德的「最後一課」在中國成為文學和愛國教育的必讀。中國人順帶得到了邪惡的德國人和可憐的法國人的印象。

風景如畫的斯特拉斯堡「小法蘭西」城區圖片來源: DW/D.Zhang

在伊爾河的遊船上,導游告訴我們,阿爾薩斯人在1940年第二次被德國人禁止講法語。「可憐的法國人」,女兒們不禁嘆息。我知道,邪惡德國人和可憐法國人的劃分有失偏頗。為了阻止普魯士的崛起,法國人也是不擇手段。德法在歐洲爭霸的結果是兩次世界大戰。而苦難最深重的正是阿爾薩斯人。在短短80年的時間裡,他們的國籍更換了四次。

一個德裔法國人的絕妙主意

羅伯特-舒曼是他們當中的一個。1886年出生於盧森堡的舒曼隨阿爾薩斯的父親得到德國籍。一戰德國戰敗後,舒曼和阿爾薩斯一起回到法國的懷抱。二戰結束,被反對派稱為「德國佬」的舒曼擔任法國外長。1950年5月陽光明媚的一天,這位眼神憂傷的大鼻子政治家以「歐洲煤鋼聯營」的計劃震驚世界。德法兩個宿敵和其他有意加入共同體的歐洲國家將煤鋼兩個核心產業上交歐洲層面,這樣誰也不可能偷偷摸摸地籌備戰爭。歐洲一體化的進程以此為開端。

「馬丁路德街」—阿爾薩斯首府隨處可見德國印記圖片來源: DW/D.Zhang

由此可見,歐洲融合從一開始也是一個德法和解的項目。令人難忘的是1958年聯邦德國首屆總理艾德諾和法國第五共和國首任總統戴高樂之間的第一次會晤。兩位政治家似乎等了一輩子才等到這一次心靈的撞擊。他們當時的翻譯Hermann Kusterer後來回憶說:「他們之間的理解不需要語言,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的信念和信仰。」

其實兩位偉人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實用主義的艾德諾對什麼可行、什麼不可行有著清醒的認識,而戴高樂卻在超越現實的界限中找尋樂趣;出於歷史原因,艾德諾對自己的祖國保持一定距離,而戴高樂則將愛國情懷上升到宗教的高度。這其實也是戰後德國人和法國人之間的最大區別。

和解之後是兩國的合作。上世紀70、80年代,德法合作在兩對性格迥異的領導人的時代達到頂峰。在施密特和特斯坦以及柯爾和密特朗的德法關係黃金時期,歐洲融合的列車馬力十足。

作者張丹紅圖片來源: V. Glasow/V. Vahlefeld

德法發動機失靈

過去幾年裡,昔日的動力已經不再。歐元區的危機使兩國力量對比發生變化。德國政府似乎不認為還有與法國協調步伐的必要。一次次的單獨行動(能源轉型和難民政策是突出的例子)損害了兩國間的信任關係。這也是歐盟危機深重的原因之一。

今天的政治領袖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當初虔誠的天主教徒舒曼每日三省吾身,被稱為帶著政治頭銜修行的人;而今天,保守派總統候選人費雍受到刑事調查仍然不放棄參選。兩人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語。

歐洲的統一夢已經破滅了嗎?現在要看德國和法國這兩個核心國家的作為了。最遲到了秋天,兩國新當選的政府必須重新回到二戰後攜手合作的軌道。這是兩國和歐洲人民的期待,因為他們早已經習慣了一個自由和開放的歐洲。我不能忘記斯特拉斯堡旅遊中心那位講一口流利德語的女士。當她得知我們來自科隆時忍不住笑了:「原來你們是狂歡節難民。很多斯特拉斯堡人特意去科隆過狂歡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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