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民上周表示將辭職

紐約時報援引兩名不肯透露姓名、但和中共高層有聯繫的中國官員的話說，江澤民這一辭職決定是在上星期的一個中共高層會議上宣佈的。中國現任國家主席、中共總書記胡錦濤從2002年接班以來，前國家主席和總書記江澤民並未同時卸任國家軍委主席一職。中國政治出現非常奇怪的「雙主共治」結構。軍委主席是中國武裝力量的最高司令，中國憲法也沒有限制軍委主席的任期。

紐約時報的這篇報導還說，現在仍然不清楚，江澤民這次辭職表示是一個以退為進的鬥爭策略、還是真的在黨內巨大壓力下被迫交權。有一名消息來源說，78歲的江澤民也許仍然會像兩年前那樣被胡錦濤挽留或者安排一個類似李光耀在新加坡政府中的資政角色，以繼續發揮影響。

但是，紐約時報這則報導評論說，如果胡錦濤接掌軍權的話，中國在處理香港、台灣等地區熱點問題上也許不會那麼「蠻橫」，會更務實和技巧一些。紐約時報同時也提醒讀者，不排除這則消息是中共內部有意向外界試探國內外反應。但無論如何，這至少證實了幾個月來，中國在紀念鄧小平百年冥誕活動中所透露出的要求江澤民傚法當年鄧小平的訊息絕非空穴來風。

辭職壓力醞釀多時

鄧小平長女鄧林最早在7月28日的中央電視台節目中露面，大談鄧的退休問題和廢除領導終身制的改革夙願，幾乎從一開始就為鄧小平紀念活動定了調。而中國7、8月間暑期所掀起的紀念鄧小平熱潮，似乎都在為9月份的16屆4中全會做輿論準備。

從去年的16屆3中全會開始，胡錦濤就有意建立了政治局向中央全會述職的制度，並提前披露全會訊息。不久前，中共宣佈，今年全會的主題是「如何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香港的開放雜誌8月報導說，胡錦濤8月視察上海期間，提出了中共五大執政危機，要求黨的幹部「務實的承認」在中共是否符合馬克思主義、幹部腐化、執政黨理論建設、執政水準、黨自身建設等五方面與社會經濟發展要求極不適應。這不啻為對江澤民執政13年的總清算，也是向中共幹部發出的動員令。

胡溫政府在過去兩年間，一再表明不會超越江澤民曾經不斷強調的保守路線，即不會按西方民主模式來進行政治體制改革，避免重蹈中共80年代自由派改革領袖趙紫陽的覆轍。同時，上台伊始，胡錦濤和溫家寶就向外界表示了向中共原教旨主義的回歸，即希望重樹中共傳統來喚起普通大眾對胡溫政權的支持。在這一策略奏效、胡溫站穩腳跟後，胡錦濤抓住紀念鄧小平的時機，似乎已在中共黨內形成要求江辭職的極高呼聲和巨大壓力。

8月19日北京出版的『瞭望東方』周刊公佈了一張1992年拍攝的胡錦濤和鄧小平的合影。時隔12年，胡錦濤第一次公開這張暗示接班合法性的照片，其意不言自明。然而，最富有指針意義的，還是中國前國防部長遲浩田上將在最新出版的『求是』雜誌上親自撰文「軍隊跟黨走」，不談鄧小平的退休問題，卻以異常決絕的口吻重申鄧小平和中共的「黨指揮槍」的原則。他說，「軍隊不能打自己的旗幟，更不能打某些人的旗幟。」

作為鄧小平時代的軍委副主席、通常被認為代表中共軍中元老聲音的遲浩田，如此罕見地發表黨、軍關係這一重大國是問題的意見，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訊號，顯示對中共政局仍然有著極大影響的軍隊元老在江澤民交班問題上已經形成共識，中共內部權力鬥爭已到最後關頭。

但是，紐約時報報導的消息來源說，四名中央軍委副主席和常委中，曹剛川和梁光烈已經表態支持，但郭伯雄和徐才厚希望江澤民留任。曹剛川長期在總參工作，70年代初期正是時任參謀總長鄧小平的下屬；梁光烈，原南京軍區和沈陽軍區司令員，屬遲浩田一脈的三野系統，傳聞一向與江不和；郭伯雄出身政工幹部，從蘭州軍區起家；徐才厚則是典型的政工幹部。

16屆4中全會展望

雖然外界早已猜測16屆4中全會將會進行中共的權力調整，但江澤民的辭職消息仍然具有爆炸性效應。因為在過去兩年間， 「黨指揮槍」這一中國「不成文憲法」的重要原則，居然被扭曲成「雙主共治」的尷尬格局。在缺乏第三極平衡的條件下，不能不說是影響胡溫政權穩定的最大危機。

此時，區別於江澤民的「三個代表」，胡錦濤主打「提高執政能力」的訴求，按「黨」的傳統理順「黨、軍」關係，重新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應屬當然之義、政策前提，應該能爭取到中國普通人民和黨的大部分幹部的支持。雖然比照歷屆政府總是在3中會議上取得轉折而晚了整整一年，胡溫政權終於有望在這次4中全會上真正接班、確立自己的政策方向。

但是，由於中共堅持的不透明政權交接傳統，外界並不清楚，江澤民2001年9月6日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所說「絕不照搬外國政制模式」，其「外國」是否包括新加坡和北韓：新加坡的「資政」模式意味著「退而不休」，北韓儒教共產主義下的接班則是「父業子承」。也許一切都只能等待16屆4中全會後才能見分曉。

(雨瀟綜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