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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hone 5是怎樣"煉"成的?

2012年9月14日

上海一記者在富士康"潛伏"十天,披露了該廠工人遭壓榨的黑幕。而生產iPhone 5的富士康,其員工的工作條件是否因醜聞頻頻曝光發生了改變?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富士康員工向德國之聲講述了他的遭遇。

Workers surround a local resident holding flowers and a sign that reads "Foxconn, twelfth jump, not harmonious" to mourn the workers who committed suicide at the entrance of the Foxconn complex in the southern Chinese city of Shenzhen Thursday, May 27, 2010. A young man became the 10th worker to jump to his death at a Foxconn Technology Group factory in southern China, just hours after the company's chairman toured the plant that makes iPods and other top-selling gadgets, state-run media said. (ddp images/AP Photo/Kin Cheung)
圖片來源: dapd

德國之聲:今年3月,剛剛到訪過中國的蘋果新任CEO蒂姆‧庫克(Tim Cook)曾表示,要堅決打擊中國代工廠的非法加班情況,並承諾要改善工人的生活條件。但就在蘋果推出iPhone 5前夕,上海一記者揭露說太原富士康工廠有嚴重的非法加班情況,而且工人遭到了粗暴對待。這種描述是否屬實?

富士康(太原)員工:這裡邊的工作強度很大。工人的工作強度和所得到的薪水標準完全不成比例。就是說,我會被要求一個晚上連續7個小時不間斷的工作。中途不會主動給工人休息時間,除非工人自己要求說,我想去廁所。這樣一個勞動強度之後,你得到每個月的基本薪水是1550元人民幣,每個小時8.9元左右。在現在這麼高的物價水準下,即使算上加班費那也是很少的收入。

另一方面,工廠裡的管理方式也十分粗暴。你做得好,不會得到什麼表揚,但是如果你做的不好,就會得到嚴厲的批評,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會產生強大的精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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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之聲:您剛才提到了工人被"粗暴"對待的情況,能具體說說嗎?

富士康(太原)員工:他(工廠領導)只要求你服從,把你完全當作一個木偶一樣,他就想控制你。 富士康不是有句話嗎,"走出實驗室,沒有高科技,只有服從的紀律。"

德國之聲:這句話出自何處?

富士康(太原)員工:這句話就貼在車間的牆上,就相當於一個公司的企業文化。工廠的領導總是說,"他們是出於為員工著想,你們聽我的就能多掙錢。"

剛走入車間的新人聽到的第一堂"訓話"是:線長(指車間流水線)讓你們怎麼干,你們就怎麼干,不要有任何反抗就可以了。這也意味著,在整個過程中,你自己是不能提出什麼要求的。他想讓你休息你才能休息。

富士康加班趕工圖片來源: dapd

德國之聲:但是幾個月前,蘋果新任CEO蒂姆‧庫克來中國的時候,富士康曾明確表示,嚴格遵守每周工作時間(包括加班時間)不超過49小時。您的工廠是這樣規定的嗎?

富士康(太原)員工:我們入職培訓的時候,他們說的很好。工作兩個小時,可以得到10分鐘的休息,但其實他們沒有這樣去執行。規定上還說,晚班20點鐘開始夜班後,到23點可以休息吃晚飯,但他們也沒有做到。而且吃完晚飯後,就一直工作到早上7點鐘,中間沒有休息。連續7個小時的夜班就是這麼出來的。而且現在工人每個月的加班時間早就超出了中國勞動法規定的36個小時的上限。工廠內部規定的每個月加班時間在80個小時。

德國之聲:既然是這樣,那您認為是什麼促使您和其他工人繼續留在工廠接受這種"不平等"的工作條約呢?

富士康(太原)員工:有一個老員工跟我說過,沒有人會強迫你留在這裡。如果你不願意繼續做了,就算線長也不能強迫你。但是這時候,車間裡的領導就會給你做"工作"了。比如,線長會說,如果你走了,就給你記曠工,當然他只是嚇唬人。要麼他們就來"軟的"勸你說,我們都是來掙錢的,多干兩個小時就能多賺點錢。但其實我平時加兩個小時的班,得到的加班費不到30元人民幣。工人們吃一頓飯可能就要20元。

還有一個原因是,如果你總是說你要走,不想幹了,那麼你和線長、組長的關係也會搞得很僵。他們就會在你以後的工作裡,給你"穿小鞋",讓你"不舒服"。

德國之聲:除了工人每天和蘋果產品的零件打交道,工人在工廠裡能感覺到與美國的蘋果公司有任何關係嗎?

富士康(太原)員工:能感覺到的主要就是有台灣公司的氣氛。因為公司的牆上貼得都是繁體字。除了我們每天做工時接觸的是蘋果產品外,其他的沒有感到和蘋果有什麼聯繫。

iPhone 5發布會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

德國之聲:咱們再回到富士康引起外界爭議最多的話題--非法加班。現在富士康太原工廠每個月的加班時間是80小時,早就超過了中國法律規定時間的兩倍還多,甚至過去還有100個小時的加班情況。您感覺,富士康擔心工人們對外界披露這些所謂的"內幕"嗎?

富士康(太原)員工:我個人感覺,從一些細節就能體現富士康領導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比如,他(車間組長)不是不按時我們休息嗎,有個員工說很累要休息,說要去告工廠的工會投訴組長。然後組長說,你投訴去吧!能感覺到,他們根本就不害怕。

另外,我覺得富士康在中國這麼多年的擴張,實際上得到政府很大支持的。目前為止,最引發爭議的就是違反勞動法的加班時間。從政府觀點出發,因為富士康給當地稅收和就業率提供了很大好處,所以政府也給他們極大的支持。

這樣看來,富士康的老總郭台銘是有他的底氣的。他會解釋說,我這個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他說的也的確如此,因為如果真有什麼大問題,富士康早就被"消滅"了,也不會在大陸十幾年,發展的如此之紅火。但就我個人來看,富士康單純靠這種廉價勞動力的情況,可能也持續不了多久。我覺得它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作者:嚴嚴
責編: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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