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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來梅的「塔利班戰士」

2002年9月10日

一年前,在德國生長的土耳其青年穆拉特.庫那茨從不來梅出發,踏上了去巴基斯坦學習和體驗可蘭經的朝聖之旅。之後,他被關押在古巴南端的關塔那摩灣美軍基地,理由是涉嫌為塔裡班作戰。德國官方認為此案證據不足。

穆拉特.庫那茨幾年前在不來梅拍攝的照片圖片來源: DW-World

拉比葉.庫那茨是穆拉特.庫那茨的母親,自從去年10月份以來,她只收到過她兒子從關塔那摩灣寄來的一張公函一樣的白色明信片和一封簡訊。

穆拉特.庫那茨去年10月份從不來梅啟程前往巴基斯坦兩個月後,在卡拉奇機場附近被扣押並交給美軍。美軍指控他為塔裡班作戰,並將他和一批塔裡班戰俘押解到關塔那摩灣的「X射線戰俘營」。

德國人,還是土耳其人?

在那裡,庫那茨和其他600名左右戰俘被切斷了與家庭和律師的一切聯繫,等待他們的是未知的命運。戰俘營的生存條件據說很惡劣,並因此受到國際人道組織的批評。庫那茨今年20歲,在德國出生並長大,雖然在國籍上是土耳其人,但在母國卻被視為外國人。庫那茨的這一身份使得他成了外交上的棄兒,德國政府對他的案子也插不上手,可謂愛莫能助。土耳其政府則沒有興趣向美國施壓,幫助澄清他的身份。因此,庫那茨的家庭律師伯恩哈特.多克認為這一案子十分棘手。

雖然關押在關塔那摩灣的很多戰俘都被指控為塔裡班的戰士,德國的調查者卻認為庫那茨還沒有達到這一級別;他們認為,庫那茨最多是個想成為塔裡班戰士的人。庫那茨的媽媽很擔心,因為她不知道美國人到底會給庫那茨定什麼罪。她說:「來自美國加州的約翰.沃爾克去年冬天在阿富汗戰爭中與塔裡班部隊的戰士一起被捕。美國人是怎樣對待他的呢?他們把他帶到了法官那裡接受審判。他們又是怎樣對待穆拉特的呢?他們把他關進了監獄。我看不出這裡有何人權。」

「X射線戰俘營」裡關押的歐洲人的命運成了反恐戰爭一年後影響歐美關係的一個棘手問題。美國政府拒絕澄清阿富汗戰俘身份,從而違反了日內瓦人權公約中的有關規定。自從去年9.11恐怖襲擊和打擊塔裡班及基地組織的反恐戰爭打響後,美國加強了安全措施,拒絕提供任何有關戰俘的訊息,也不說明將以什麼罪名起訴那些戰俘。由於消息封鎖,人們無法評估庫那茨和其他戰俘到底犯了那些罪,歐洲國家對此非常懊惱,因為關塔那摩灣關押著12名歐盟公民。

位於倫敦的歐洲改革中心的斯蒂芬.埃維爾斯說:「反恐戰爭的真義本是要伸張法制,為此我們不應當降低道德標準。美國行政部門,而不是司法部門剝奪日內瓦人權公約賦予的人權保障,這違反了國際反恐聯盟的宗旨。」

尋找「更虔誠」的清真寺

庫那茨被關押快一年了,他的家人仍然不知道去年12月份他是怎麼就落入美軍手中的。庫那茨的母親拉比葉在土耳其和德國的媒體上展開攻勢,為兒子申冤叫屈,呼籲在法律上澄清兒子的境地。她曾經給德國外長菲舍爾寫過求救信,但是因為庫那茨是土耳其國籍,菲舍爾斡旋的餘地也十分有限,因此他回信表示遺憾和無能為力,但儘管如此仍然表示會盡自己的最大努力。拉比葉幾乎還每天給土耳其駐德國的使領館打電話催問,但是都毫無結果。她說:「使領館的人總是說他們會關心這件事,但是實際上他們什麼都沒做。」她和她的家庭律師因此懷疑土耳其使領館質之所以漠不關心,真正的原因是他們認為庫那茨與其說是土耳其人,還不如說是德國人。

庫那茨的父母當年作為客籍勞工從土耳其來到德國北部港口城市不來梅。庫那茨生在德國,上的是德國的學校,朋友圈子也大都是說德語,交的女朋友也是德國女孩。可以說,他有一個「正常」的童年,唯一與他的德國朋友的區別是他每周一次隨父親到一個清真寺裡去做禱告。

不來梅的穆斯林孩子都是這樣度過童年的。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以來,土耳其勞工移民開始在不來梅修建自己的清真寺,不來梅當地的教會組織和政治家也致力於與穆斯林對話,希望將他們融入德國社會。這一對話富有成效,不來梅的穆斯林社區和當地其它社區建立了開放的關係。1995年以來,不來梅市政府和穆斯林社區和組織保持著密切和友好的關係,其中包括控制著30多個清真寺的、受到德國政府監視的米裡-古茹斯組織。據德國憲法保護機構介紹,這個米裡-古茹斯組織曾經因為在星期五的禱告中傳播反猶和反美情緒而引起爭議。不過,這一組織在不來梅被認為是公開的和合法的。

在童年和青少年時代,庫那茨經常參加裡-古茹斯組織的活動。兩年前,庫那茨和他要好夥伴比爾金開始不去土耳其清真寺,轉而成了一個叫做阿卜-巴克爾的阿拉伯清真寺的常客。庫那茨的媽媽說:「他開始常去阿拉伯清真寺,他說那裡的人更虔誠更重要。」打那兒以後,庫那茨還留起了大鬍子和穿起了系帶靴,這讓他的媽媽感到更加困惑不安。庫那茨還往家裡帶回俄羅斯人鎮壓車臣穆斯林的錄像帶,他的父母都拒絕觀看。

一位德國調查官員說,庫那茨在阿卜-巴克爾阿拉伯清真寺發現了所謂「真正的伊斯蘭教」,而其它的清真寺對庫那茨來說太溫和了。在庫那茨在巴基斯坦被捕之前,不來梅當地司法官員認為阿卜-巴克爾的阿拉伯清真寺是無害的。9.11事件後,不來梅地方檢察官對一個負責主持禱告的庫爾德裔伊瑪目進行了調查,並懷疑是他將庫那茨帶入了極端穆斯林組織。從此,該清真寺便處於德國憲法保護部門的監督之下。

德國官方未能提出證據

去年10月3日,拉比葉醒來後發現兒子的床是空的。幾個小時後,兒子打來電話,說他在去科隆的路上,晚上會回來。媽媽不相信,就打電話給比爾金的妻子。比爾金的妻子告訴她,比爾金和庫那茨二人要去巴基斯坦。在機場邊境,比爾金因為還沒有交付一筆法律罰款而被禁止出境,這樣,庫那茨就隻身一人走了。

德國方面調查的結果是,庫那茨在巴基斯坦一路拜訪可蘭經學校,並嘗試同塔裡班戰士取得聯繫,結果卻落入美軍的手中。庫那茨的家人和朋友都堅決否認庫那茨會是塔裡班的成員。不來梅當局和聯邦檢查機構也沒有發現庫那茨是塔裡班成員的任何證據,取消了對庫那茨可能在不來梅接受過塔裡班戰士培訓一案的調查。一位不來梅高級調查官員說:「我傾向於認為庫那茨沒有參加過任何形式的戰鬥。」

「非常規戰爭」的「非常規處理」

拉比葉最後聽到兒子的聲音是庫那茨於去年11月份從巴基斯坦打來電話,說是他要將機票延期一個月。今年一月,庫那茨被押送到關塔那摩灣美軍基地。

國際紅十字會曾幾次探訪過庫那茨,美國方面允許紅十字會檢查戰俘營的健康和衞生狀況,但是不允許紅十字會向戰俘家屬透露任何消息。庫那茨的家庭律師多克曾經多次設法與美國當局取得聯繫,但都沒有什麼結果。這位律師說:「我們不知道那裡的關押條件是怎樣的。他們也不告訴我們到底以什麼罪名起訴庫那茨和他有什麼法律地位。這是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他們實行了消息封鎖,還不知道要關押他多長時間。」

美國五角大樓的一位女發言人說:「美國的政策是不透露有關在押犯的任何個人消息,這主要是處於安全考慮。這不是一場常規的戰爭,我們要應付很多非常規的問題。」

自從今年5月收到兒子的一張明信片說他的身體狀況很好後,拉比葉就再也沒有聽到兒子的任何消息。現在,她不再看兒子的照片,也試圖將關塔那摩灣的電視畫面從自己的頭腦中驅除。但是她依然不停地給兒子寫信,信的結尾總是問:「兒子,你收到我的信了嗎?但是我卻從來沒收到你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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