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中文網)口罩採購事件是總部位於北威州門興格拉德巴赫的時裝公司Van Laack自己曝光的。在接受《萊茵郵報》採訪時,van Laack的老闆馮‧丹尼爾斯(Christian von Daniels)順口提到,州長拉舍特(Armin Laschet,基民盟)的兒子、博主喬(Johannes Laschet,又名Joe)幫該公司成交了一單防護服和口罩的大生意。
沒有招標 Van Laack與喬合作多年,後者經常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介紹這家公司的衣服。《法蘭克福匯報》報導馮‧丹尼爾斯說:「我告訴Joe,如果州裡需要口罩,可以把我的電話號碼給他爸爸。」 結果,州長拉舍特真的在一個周日的晚上打來電話:「兩天後,他的工作人員就和我們一起坐在會議室裡,我們給他們看了生產的口罩和防護服。」
Johannes Laschet和女友圖片來源: Michael Wigglesworth/imago images 德國《明鏡》指出,今年春天,Van Laack公司接到北威州政府3850萬歐元的訂單。合同是在沒有事先招標的情況下直接與van Laack簽訂的。之後,北威州警局前後兩次訂購了125萬個口罩,共計400萬歐元。
北威州政府一名發言人說:「在3月第一波感染高峰期,市場上幾乎沒有防護服和口罩。然而,這些都是醫務人員的急需裝備。"在此期間,州政府為了盡快找到補救措施,嘗試和德國各地的公司取得聯繫。"
從初期的猶猶豫豫,到中期的毅然停擺,德國面對新冠疫情,走過了一條怎樣曲折的道路?德國的經濟、社會、政治,又將如何在疫情未完全平息前迎來「重啟」?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S. Hoppe 德國的首起新冠病毒感染病例出現在1月27日,汽車零件供應商Webasto位於慕尼黑附近總部的一名員工被前幾天從中國前來培訓的一位正處潛伏期的同事傳染。這條傳染鏈總共傳染了14人,按照德國衞生部門的說法,該傳染鏈迅速被切斷,沒有釀成嚴重後果。此後幾天,還有幾名從武漢撤出的德國僑民在隔離期間被發現感染了新冠病毒。早期的病例均為輕症患者及無症狀感染者。
圖片來源: Reuters/N. Woschek 2月20日前後,義大利北部疫情突然爆發。2月25日,德國西部海因斯貝格縣的一位居民被確診感染,他當時已經進入重症病房。他與同樣被感染的妻子在確診前兩周曾頻繁參與社交活動,還曾參加過一場400人規模的狂歡節集會。而當地衞生局始終沒能查出這名重症病患的傳染源。專家認為,新冠病毒可能已經在多地人群中開始悄悄傳播。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J. Güttler 在接下去幾天,海因斯貝格縣的確診病例數開始加速增長,學校、幼兒園關閉,越來越多的居民收到了居家隔離令。與此同時,德國各地也陸續傳出了從義大利渡假歸來的人被確診感染的消息,短短一周內,全國病例總數就新增了數百人。衞生部長施潘表示,德國疫情已經處於起始階段。到了3月9日,感染人數過千,北威州也首先報告了兩起死亡病例。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B. von Jutrczenka 但是,德國社會此時依然在是否要執行嚴格防疫措施的問題上猶豫不決,各界為是否應禁止千人以上群體活動爭論不休。3月7日,距離海因斯貝格縣僅僅20公里的門興格拉德巴赫市甚至還照常舉辦了一場德甲聯賽,數萬球迷湧入球場。3月11日的總理新聞發布會是重要轉折點:梅克爾警告,全國2/3的人口最終有可能被感染,當務之急是減緩病毒蔓延速度,避免醫療系統崩潰,從而造成武漢、義大利北部那般病死率飆升的悲劇。
圖片來源: Imago Images/photothek/T. Imo 隨後幾天,德國陸續推出了學校停課、關閉鄰國邊境、禁止群體活動等一系列措施,希望借此來防止疫情突破醫療系統上限。與此同時,德國政府也出台政策,統一採購數萬台呼吸機以及口罩、防護服等重要防疫物資,並且為擴大重症病床可用數量的醫院提供財政補貼;德國衞生部還動員高年級醫科大學生以及退休醫生參與力所能及的防疫工作,努力提升醫療系統上限。不過,在歐洲層面上,德國禁止防疫物資出口的做法引發了鄰國強烈不滿。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AP/LaPresse/C. Furlan 3月22日,德國總理與各州州長召開聯席會議,決定在全國範圍內執行「社交限制令」:民眾仍然可以出門,但是結伴而行原則上不能超過兩人,禁止包括居家派對在內的聚集活動,本圖中所示的「聚眾野餐」行為,可以被警方課以每人250歐元的罰款;公共場所內民眾互相應保持至少1.5米距離;非必須品的商店一律關門,餐館只能提供外賣服務。不過,與義大利、法國、西班牙等歐洲鄰國相比,德國的防疫措施仍然相對溫和。這多少與德國醫療資源相對充裕、病死率較低有關。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M. Balk 在經濟層面上,厲行節約措施多年的德國政府此時有著雄厚的財力為全國企業、普通勞動者提供大量的紆困補貼或貸款。斷了生意的企業可以向政府申請「短時工作制」補貼,由政府來直接支付待崗員工的六成薪水,從而避免裁員。中小企業更是政府的重要關照對象,財政部一下子拿出了500億歐元,為他們提供紆困補貼。而對大中型企業,德國政府則提供總額4000億歐元的貸款擔保,並為瀕臨破產的企業準備1000億歐元特別貸款額度。專家估計,疫情將讓德國GDP損失5到10個百分點。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J. Stratenschulte 在德國有雄厚的經濟實力抗疫的同時,義大利、西班牙、法國提出歐盟應當發行共同債券,從而為重災區國家融資,但是這會導致德國等財政富裕國家的融資成本上升。德國至今在共同債券問題上不松口,而是主張通過其他手段為南歐國家提供紆困資金。不過,歐盟層面上的紆困資金總額只有5000多億歐元,很難滿足各國需求。外界擔心,此次疫情將嚴重損害歐盟團結。在此背景下,德國3月底取消了對歐盟鄰國的防疫物資出口限制,還積極接受義大利、法國等國的重症病人,減輕其醫療系統負擔。
圖片來源: Reuters/Bundeswehr/K. Schrief 復活節假期後,德國疫情增速不斷放緩,疾控部門也指出,再生傳染數(R值)已經跌到了1.0以下。德國總理與各州州長再次召開了聯席會議,決定從4月20日起允許部分商店重新開門,並且在此後幾周內讓中學畢業班年級首先復課。不少經濟界人士此時呼籲,政府應當加快解封步伐,積極推動社會「重啟」。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R. Michael 不過,許多醫學界專業人士警告說,當前取得的階段性防疫成果十分脆弱,一旦疏忽就會讓疫情迅速反彈,屆時經濟界將蒙受更加慘重的損失。梅克爾總理也贊成醫學界「謹慎解封」的觀點。德國各州紛紛出台了公共場所口罩強制令。衞生部門還計劃盡快推出相應的手機APP,便於流行病學調查人員迅速追蹤確診病患的密切接觸者。科學界不斷強調,逐步解封需要滿足疫情蔓延放緩、防護措施跟進、高效追蹤新增病例密接者等幾大前提。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S, Schuldt 進入5月,德國的疫情全面緩和,社會逐步解封,但是多地依然不時爆出群聚性病例:法蘭克福的教堂疑因信眾不戴口罩參加宗教活動,導致數十人被確診感染;下薩克森州一家餐館內,十多人違規舉行私人聚餐活動,導致多人感染;北威州的西肉屠宰場內,許多來自東歐的勞工在工作時無法保持足夠的安全距離,下班後也一同居住在狹小的宿舍內,以至於發生了上百人規模的新疫情。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G. Kirchner 在歷時數星期的艱難談判後,德國政府終於與受到沉重打擊的漢莎航空達成了共識,後者將獲得總計90億歐元的各類資金補助,同時也必須接受更為嚴格的環保要求。歐盟方面一度表示要以反壟斷為由阻擋這一補助計劃,不過在漢莎方面表示願意出讓法蘭克福、慕尼黑樞紐機場起降時刻以及部分機隊予競爭對手後,歐盟方面也開出了綠燈。目前,德國政府還在醞釀大規模刺激方案,扶持在疫情中受到衝擊的企業、工薪族、家庭。
圖片來源: Imago Images/M. Lorenz 德法兩國領導人還在5月中旬建議歐盟共同舉債5000億歐元,補貼給受到疫情嚴重衝擊的成員國以及歐洲企業。歐盟委員會的計劃則更進一步:除了5000億歐元補貼外,還將向西班牙、義大利等疫情特別嚴重的國家提供2500億歐元的特別貸款。值得一提的是,5000億歐元的補貼款,將給歐盟預算造成巨額赤字,計劃在今後幾十年中慢慢填補,相當於全體成員國共同償債。該方案遭到了奧地利、荷蘭、丹麥、瑞典所謂「節儉四國」的質疑。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Bildagentur-online/McPhoto 6月中旬,德國北威州的通內斯肉類聯合加工廠突然爆發了嚴重聚集性疫情,超過1300人被確診感染,連續2個多月一直控制在1.0以下的再生傳染數(R值)也突破了2.0。外界批評,通內斯肉聯廠工作環境及宿舍環境惡劣,壓榨來自東歐的廉價勞工,且無視政府的防疫規定,導致了此輪疫情爆發。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D. Inderlied
北威州長拉舍特本人對兒子受到的指控發出憤怒的回應。該州在野的社民黨SPD懷疑這是市場營銷,因為Joe與一家口罩生產商取得了聯繫,而後者接拿到了州政府的訂單。在一場會議上,拉舍特說:「誹謗一直是北威州社民黨的一個組成部分」。
德國衞生部長施潘(Jens Spahn)發聲支持拉舍特,根據北威州《韋斯特法倫報》(Westfälischer Anzeiger)的報導,施潘表示,在新冠疫情期間,必須 "非常靈活地 „採購口罩、測試儀器或呼吸器等器材,可以免去要等待幾個月的招標。
德新社指出,未經事先招標就將合同授予van Laack是有法律依據的。歐盟法律規定,在發生意外事件時,可以免去招標這一環節。
一分錢沒拿 時尚博主Joe在Instagram擁有9萬多粉絲,他曾在波昂大學學習法律。德國《明星》(Stern)周刊2017年的一篇文章這樣形容他「他看起來像好萊塢影星瑞恩‧高斯林(Ryan Gosling),實際上是北威州長的兒子。」
32歲的Joe也對指控發表了回應,他表示自己在這筆生意中沒有收到任何的傭金,並在Instagram提到了當時口罩稀缺的事實。「這不是個人利益的問題,而是有效的幫助。「
第二波嚴峻疫情在秋季席捲整個歐洲。儘管德國自11月初實施部分封鎖,感染人數仍持續增加,11月底累計突破百萬,單日死亡人數更創下新高。在聖誕佳節即將來臨之際,德國該如何調整防疫? 圖片來源: Ying Tang/NurPhoto/picture-alliance 羅伯特‧科赫研究所(RKI)的最新統計數字顯示,截至11月27日,德國的累計感染人數突破百萬,其中估計約有696100人已經痊癒。雖然新增感染數字開始趨穩,單日死亡人數卻達到新高。德國最新公佈的單日死亡人數高達426人,創下疫情爆發以來的最高紀錄。
圖片來源: Rupert Oberhäuser/dpa/picture alliance 經過年初的有限度停擺,德國較為平緩地度過了新冠疫情第一波。然而在夏季的喘息之後,疫情以更猛烈之勢襲卷整個歐洲。隨著氣溫逐漸轉涼,德國的感染數字開始迅速上升。德國從11月初開始進入為期四周的「輕度封鎖」,但整個11月間每日新增感染人數仍破萬,甚至多次單日新增超過2萬例,導致德國醫療系統面臨高負荷。根據德國重症監護和急診醫學跨學科協會(DIVI)截止11月27日的統計,德國共有約28400個重症床位,目前僅余約6600張空床。
圖片來源: Jonas Güttler/dpa/picture alliance 德國聯邦和各州政府11月25日召開新冠會議,決定延長封鎖至12月20日,同時收緊防疫限制。自12月1日起,社交聚會人數僅限兩戶人家、最多5人(不包括14歲以下兒童);餐飲業、體育及文化場所的營業及活動將繼續受限。此外,若一個地區在七日內每10萬居民新增超過200起感染案例,該地區可能面臨更嚴格的防疫措施。德國總理梅克爾表示,11月以來的封鎖措施迄今只收獲「部分成效」,「我們絕不能因為這樣的部分成功便沾沾自喜」。
圖片來源: Odd Andersen/AFP/POOL//picture alliance 德國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聖誕節即將到來,民眾對於聖誕節期間的防疫措施格外關注。今年德國各地幾乎都取消了聖誕市集,節日氣氛將不如往年。儘管如此,德國暫時僅將封鎖延長至12月20日,民眾在聖誕節期間仍可舉辦聚會,與親近的家人和朋友共度節日,但人數必須在10人以內。
圖片來源: Daniel Karmann/dpa/picture alliance 在12月31日的夜間燃放煙花鞭炮一直是德國人跨年必不可少的余興活動。荷蘭出於對新冠疫情期間民眾呼吸道健康的顧慮,11月中旬宣佈禁止除夕夜施放跨年煙火,德國也一度考慮倣傚荷蘭頒布類似禁令。德國聯邦政府及各州州長經過討論後,決定不對跨年煙火實施全國性禁令,但將限制人流較大的場所或街道放煙火。具體實施方式將由各州自行決定。德國總理梅克爾呼籲民眾,節日期間應遵守防疫措施,放煙火時也不得超過10人聚集,並建議佩戴口罩。
圖片來源: Maja Hitij/dpa/picture alliance 10月28日,德國單日新增感染病例超過15000例,再創新高。當天梅克爾和16個聯邦州的州長磋商後公佈了更嚴格社交限制措施:公開場合禁止超過兩個家庭、10人以上的聚會,體育、文化場館停止活動4周,餐飲業除了外賣,也全部關閉一個月。德甲比賽可以在沒有觀眾的情況下繼續舉行。與春季限制措施不同的是,本次將不關閉幼兒園、中小學、工業企業以及零售商店。
圖片來源: Fabrizio Bensch/Pool/AFP 以上被勒令關閉的企業可以申請最多相當於前一年75%營業額的國家補貼,這筆錢將由聯邦經濟部和財政部審批發放。德國政府還拿出了30億歐元保障個體經營和自由職業者的基本生存需求。保證他們在新冠疫情危機期間能夠支付房租,並且更容易的申請獲得社會福利保障。其中一項重要的舉措是,申請者不需要向政府公開個人資產狀況。
圖片來源: Imago/Westend61/G. Fochesato 根據10月22公佈的數據,德國過去一日新增病例達到11287例,首次突破萬人。德國的新冠死亡人數在10月24日突破1萬。這一周內,德國衞生部長施潘(Jens Spahn)也宣佈自己被確診感染了病毒,但只有一般的感冒症狀。總理梅克爾呼籲民眾「請留在家中」。聖誕節前控制疫情是聯邦政府定下的目標。
圖片來源: Markus Schreiber/Reuters 10月初,全德國單日新增病例連續數日突破4000,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成為高發熱點。10月9日,梅克爾總理和11個大城市的市長磋商後決定採取新的嚴厲措施。一旦某一地區7日內每10萬人新增病例突破50,就應出台更為嚴格的口罩佩戴強制令,並減少人群在公共場所相互接觸,必要時實行夜間禁止營業和限酒令。
圖片來源: Geisler-Fotopress/picture-alliance 隨著秋假來臨,10月8日德國三分之二的聯邦州通過決議,來自國內疫情熱點地區的遊客,必須出示不超過48小時的新冠檢測陰性證明,方可入住飯店,目的是限制外地遊客數量,減少出行帶來的感染風險。同時,被德國外交部列入高風險國家名單或發出旅行警告的國家越來越多。其中包括德國人最喜歡的旅行目的地:義大利、希臘、塞普勒斯和馬爾他。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D. Ebener 疫情爆發近半年後,德國一部分民眾對政府推出的防疫限制措施的不滿持續發酵。同時一些極端理論和陰謀論也贏得了一定的擁躉。夏季,柏林、斯圖加特等城市多次有人組織反防疫措施的示威集會,參加者多則上萬。8月29日,柏林的示威者與警方發生衝突,少數人甚至試圖衝擊議會大廈,並打出德意志帝國的旗幟。這一象徵性畫面震驚了全德國,受到各界輿論的一致譴責。
圖片來源: Reuters/C. Mang 8月中下旬起,各聯邦州中小學陸續開學。對於學校是否是新冠病毒傳染的重要場所,專家尚無定論。北威州率先規定5年級以上學生上課必須戴口罩(其他州只要求在自由活動時戴口罩)。這一決定受到一些家長的批評,認為這樣影響課堂交流和學習效率,盛夏尚未過去,也有人擔心孩子們難以承受這番折磨。不過為期數周的這一臨時措施顯示,德國孩子也「能做到」。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S. Hoppe 隨著暑期結束,大批遊客返回家鄉,德國面對如何控制境外輸入感染的難題。8月1日起,所有入境德國的人都可在72小時之內免費進行新冠病毒檢測。從高風險地區入境的旅客,則有義務接受檢測。但由於歐洲國家陸路邊境仍開放,只有在機場能全面實施篩檢。
圖片來源: Sebastian Gollnow/dpa/picture-alli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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