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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

哪些因素擾了中國的足球夢?

Andreas Sten-Ziemons
2022年11月13日

除了軍事和經濟之外,習近平還有另外一個野心:讓中國成為足球強國。任職中國足協的德國教練和德國漢學家分析了妨礙中國足球發展的社會文化因素。

FIFA World Cup Qualifier Japan vs China
圖片來源: Keita Ilijima/The Yomiuri Shimbun/AP Photo/picture alliance

(德國之聲中文網)"我稱之為機器人足球。"伊塞克(Lars Isecke )這樣描述他在中國青少年足球訓練中經常看到的情況。在那裡,教練們經常要求反復演練:"兩名球員面對面,在不改變位置的情況下將球傳給對方。"

伊塞克是一名德國足球教練,在德國足協的青年部門和教練員發展部門工作多年。近年來,他擔任中國足協教練員培訓負責人。他說,"我並不感到驚訝,中國國家隊中有些球員只能單方面傳球,對隊友沒有瞭解,對空間、時間和傳球位置沒有感覺。"

然而,中國自有宏圖大志--不僅在地緣政治和經濟上,而且在足球方面也不甘為人後。自2015年以來,中國正在實施一項全國性足球計劃。在習近平本人的推動下,中國的足球雄心甚至被制定為國家級目標。這個目標的確非常勵志:到2030年,中國男足應該成為亞洲一流;到2050年,躋身世界強隊。

學校功課太重,踢球哪有時間?

就目前情況而言,中國要實現這些目標還有漫長的路要走。中國男足在國際足球總會的世界排名中位列第79位,並且僅有一次機會入圍世界盃(2002年)。今年,歷史也不會發生改變,因為他們又沒有獲得卡達世界杯的參賽資格。

2022年3月30日,在本屆世界盃預選賽中,中國隊以0比2輸給阿曼隊。圖為比賽現場。圖片來源: Martin Dokoupil/AP Photo/picture alliance

伊塞克經常聽到這樣的理論:一個擁有超過13億人口的國家,怎麼也能找出11名天才球員來組成一支優秀的球隊。但事實並非如此簡單。中國不缺錢也不缺基礎設施,卻並沒有湧現幾百萬活躍的足球運動員,甚至幾十萬都沒有,活躍的足球運動員僅有區區幾千人。伊塞克從文化和社會尋找原因。

"學校系統不允許有足夠的自由進行創造性的體育教育。僅僅是課堂時間就會從上午持續到下午。"伊塞克說,"這與數小時的家庭作業相結合,年輕人哪裡還有時間踢足球!"據這位德國教練說,在中國,一群朋友或左鄰右舍在下午或周末隨時抽空踢個球都很難做到。

獨生子女與精英主義教育

在柏林任教的德國漢學家、文學和語言學專家呂恆君(Hangkun Strian)同意伊塞克的看法。 "由於中國的精英主義教育體系,兒童的日常生活壓力很大。"她告訴德國之聲,"在社會競爭中獲得機會的唯一途徑是在學校取得好成績,並考入精英大學學習。" 因此,父母更願意為孩子的學習成績投入大量的時間和金錢--例如上課後輔導課--而不是他們的興趣愛好,比如踢足球。

中國學校的足球訓練往往與現代賽事相距甚遠圖片來源: CFOTO/picture alliance

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在2015年才有所鬆動。呂恆君認為這也有一些影響。"父母和祖父母往往對孩子過度保護。"她說,"根據中國古代傳統,從事體育運動被認為是艱苦的體力勞動。在足球運動中,受傷的風險很高。許多父母對他們的孩子冒風險特別謹慎。在中國,受歡迎的運動往往是那些安寧而和諧的種類,例如乒乓球或羽毛球。"

團隊合作與害怕犯錯

伊塞克指出了獨生子女政策在足球場上的另一個後果。他說:"中國人在團隊運動中並不成功,因為他們沒有學會團隊合作。"在中國家庭,一個孩子往往受到父母和四個祖父母的共同關注,可能會鼓勵自私自利的行為方式。

伊塞克是中國足協教練員培訓負責人圖片來源: Kai Schwörer/Schwörer Pressefoto/picture alliance

還有另一種文化現象,也常常妨礙人們在足球場上自由發揮。

"在亞洲,人們非常害怕失去信譽和尊重。" 伊塞克說,"如果我犯了一個錯誤,我就會失去公眾的尊重。所以與其做錯事,還不如什麼都不做。"伊塞克認為,這種心態在球場上產生了奇怪的後果。"球員們根本不想要球--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年輕人還是成年人。只要球隊裡有外國人,他們就把球傳給外國人,並且總是不想它回傳。"

中國球員少有機會到國外踢球

根據德國轉會市場網站的數據,在國外踢球的中國職業足球運動員數量很少。其中,有17人在西班牙效力,但沒有一個人進入最高級別聯賽--甲級聯賽。還有12人在葡萄牙踢球,其中4人效力於東方龍俱樂部--這個俱樂部成立於2014年,專門用來請葡萄牙教練培訓中國球員。

共有10名中國球員在德國踢球,但沒有一人進入前三級職業聯賽。其中兩名球員,王博文和李先成,在第四級聯賽的雲達不萊梅二隊效力,但都不是常規首發球員。

外國教練未能發揮潛力

與此相反的是,中國足協和中超聯賽的俱樂部都喜歡聘請外國教練,期待他們用專業知識幫助改善中國足球。儘管足協和俱樂部都舍得為此花錢,但是他們的潛力並沒有得到充分挖掘。外國專家很少參與制定通常由中國足協、國家體育總局和教育部批准的計劃。因此,經常出現的情況是,這些計劃中預估的人數,例如教練,與實際上可以找到的合格教練數量並不相符。

前德甲球員邵佳一(中)在觀看比賽圖片來源: Axel Kohring/Beautiful Sports/picture alliance

不過,伊塞克對中國足球正在發生的變化充滿希望。中國足協開始專門徵召一批前國家隊球員,在明年對他們進行集訓。其中有前德甲職業球員邵佳一,以及曾在英格蘭和蘇格蘭踢球的前中國國家隊隊長鄭智。從長遠來看,這兩名球員可以幫助提升中國足球的國際競爭力。但是,要滿足習主席的足球野心,萬里長征才走完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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