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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評論:張俊宏台灣「回歸」前提的聯想

2022年8月23日

台海兩岸的政府從理念上來說是水火不容的。 但儘管如此,台灣還是有不少人在尋求跟中國和平相處、甚至是建立一個新的共同體。政治學者張俊華試圖分析,在習近平決定用武力攻打台灣之前,和平共處甚至和平統一是否可行。

Taiwan | Vor dem Nationalfeiertag
圖片來源: Daniel Ceng Shou-Yi/ZUMA Press/dpa/picture alliance

(德國之聲中文網)應該說,國民黨目前在台灣的聲望並非很高,況且黨內對所謂的"九二共識"也有歧見,所以至少在目前還看不出有何新的主意,能保證兩岸的和平。

但最近,曾任民進黨秘書長的創黨元老張俊宏則提出了海峽兩岸民主與統一新建議。他主張兩岸應實行"一國一制",在民主、法治前提下的統一才是"真統一"。當然,他說"只要大陸敢開放直選,台灣就馬上回歸",這畢竟還是他的個人的說法。但他強調大陸若真想統一,就實施總統直選,是值得思考。張俊宏說,如果通過選舉而共同選出,2300 萬台灣人和 4 萬名民進黨黨員都不害怕,13 億大陸人和 7900萬中共黨員更不應該反對。只要中華民族能夠統一,作為實現共產主義遠大目標為己任的共產黨應該接受,好處有兩個:一是整個中華民族統一了,二是政治制度民主了,大陸的共產黨何樂而不為呢?

關於張俊宏之人的情況,篇幅的關係,在此不想更多的介紹。簡單地說,儘管張俊宏自己認為跟民進黨還有關係,民進黨已經並不把他作為黨員來看待。 就兩岸的關係來說,張俊宏也曾提出一些被認為幼稚而不切實際的主意,譬如說他曾認為台灣必須實行非軍事化,兩岸才有和平的希望。但如今,已經進入高年的張俊宏在有生之年提出如此的建議,在目前探討如何保持兩岸和平的環境下,還是值得回味。

實施總統直選實現統一?圖片來源: Walid Berrazeg/AA/picture alliance

兩岸統一選舉的前提

首先,應該指出,他的建議蘊含者幾個很重要的前提:即中共認同全球民主國家公認的通過選舉決定國家領導人的理念和程序,而非黑箱操作。 而要實現公正、透明的選舉,中共方面有很多功課要做。既然是選舉,那就隱含著另一個前提,就是,中共必須承認多黨制,而不是擺做花瓶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因為選舉的條件是有競爭,即各個黨之間的競爭。

換言之,如果沒有對中國大陸現有的政治制度的徹底改良,很難做到跟台灣的民眾平等地來舉行選舉。 另外要說明的是, 張俊宏提出的"一國一制"的選舉,也隱含另一個條件,就是中共必須改變目前香港的做法。只有改變台灣人對當今大陸中國對香港的印象,恢復其自由權利,民主的"一國一制"才有希望。

不管如何,張俊宏用這種方式把球拋給習近平。那麼,有趣的是,習近平是否能接受這個球呢?

第二個鄧小平?

可以想像,對習來說,台灣應該只是他領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省,哪有一個省向中央提出如此建議之事? 情理上他很難接受。 但是,再想一下,如果他真的想來扮演一下70年代末的鄧小平,大刀闊斧地改變一黨制的思路,打開透明政治的大門, 大膽地接受此建議,同意通過選舉來選舉總統,從而和平實現兩岸的統一,他個人也許非但不吃虧,而且真的能載入史冊。

習近平如何才能實現和平統一?圖片來源: Huang Jingwen/Xinhua News Agency/picture alliance

他不吃虧的理由是,如同張俊宏所說的,大陸中國有 13 億人和 浩浩蕩蕩7900萬中共黨員,即便引進民主制度後, 有一部分黨員可能會轉向,中共的勢力肯定還會相當強,習即便選不上總統,中共內部的能人也有的是。換言之,共產黨也許依然是一個最強大的執政黨。 更重要的是,通過如此的嘗試,台灣問題就一勞永逸地解決了。 如果真的如此,習在中國歷史上建立的功勳也許比鄧小平還大。 更重要的是,一旦習接受張俊宏的建議,自然對中共本身是一場革命,但對台灣當局也確實是前所未有的挑戰。

台灣準備好了嗎?

再回過頭來,看一下張俊宏的建議在台灣是否有市場。

國立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ESC)在今年七月份對台灣重要政治態度的半年更新調查中發現,只有1.3%的受訪者希望 "盡快"與中國大陸統一,而同樣也很低的5.1%的人希望盡早實現正式的台灣獨立。

自1994年以來,ESC追蹤的這兩種情況的吸引力仍然接近歷史最低點。周二公佈的最新數據表明,支持立即統一的人下降了0.1個百分點,支持立即獨立的人下降了0.7個百分點。這就說明,這兩種極端的觀點在台灣的定期選舉中往往不會佔太大的比重。

調查顯示,在過去20年裡,大多數受訪者都贊成某種形式的"現狀"。調查結果顯示,台灣被當地人看成是一個半承認的國家。被調查的人認為,自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京成立以來,一直與大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分開統治,所以他們對現狀的理解,就是兩邊政府和平共存。

習近平治下,「維持現狀」就是支持台獨圖片來源: Noel Celis/AFP/Getty Images

而正是這一點,在當今習近平領導的下政府,認為持有這種看法的是支持台獨。 這也就是為什麼中國駐法國的大使提出在(武力)攻取台灣後,需要對台灣人進行"再教育"的原因了。 換言之,保持現狀在中國大陸就是被解讀為台獨了。

如果僅僅看台灣公眾的意見,問題就來了。張俊宏的建議看來即便在台灣,也會遇到足夠的阻力。 可以想像, 預計於2024年1月舉行的中華民國總統選舉選戰中,不管是民進黨還是國民黨多少得考慮如上的現實,提出一套適合民心的兩岸政策。

而現實告訴我們,台灣人保持現狀的想法在習近平領導的中國大陸並不能得到接受,而統一祖國的時間表暗中已設定。 看來,張俊宏的設想最終還將成為一個空想。

 

本文作者張俊華為徳籍華人政治學者,在德國生活三十餘年。他曾就讀於德國法蘭克福大學,並獲得哲學博士學位。此後曾執教於柏林自由大學等高校。現為法國Ecole Universitaire de Management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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