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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這次所謂的政變幫了艾爾多安大忙」

Wolfgang Dick2016年7月19日

土耳其政變是艾爾多安自編自演的嗎?在德國社民黨土耳其裔政治家雅克坤(Lale Akgün)看來,這種懷疑並非空穴來風。她認為,艾爾多安是從這次軍事政變中獲利最多的人。

Türkei Istanbul Beisetzung Opfer Putschversuch Erdogan
圖片來源: Reuters/Y. Karahan

德國之聲:目前已經有大量的軍方人士和數千名法官被逮捕。您覺得艾爾多安總統接下來會做什麼?

拉勒‧雅克坤:我堅信,這場"清洗行動"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記者和教授們,也就是說那些對當局持批評意見的人。艾爾多安會繼續以戰勝了政變的民主捍衛者形象出現。長期以來,艾爾多安的策略一直是挑起爭端,分化社會,並每每在亂局中為自己贏得英雄形象。我認為,艾爾多安會更加突出其遜尼派穆斯林的形象。目前除了知識分子界外,阿拉維派穆斯林的處境也將更危險。我覺得,今後幾個月阿拉維穆斯林的處境會比遜尼派庫爾德人的情況更危險。

這些所謂的民主捍衛者將會製造更多的恐怖氛圍,異見人士將不得不保持沉默。

社會層面也會發生很多變化。今後據說宗教學校的畢業生也將可以被軍校錄取,他們將可以學習醫學和化學。要知道這些人只學過伊斯蘭教義。

德國之聲: 現在居然將恢復死刑提上了議事日程。如果這樣艾爾多安將會徹底失去加入歐盟的機會。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雅克坤:我認為,這是場誤會。艾爾多安從來都沒有真正關注過土耳其是否加入歐盟。他只是利用歐盟來削弱土耳其強有力的軍隊勢力。事實上,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上當了。我擔任德國聯邦議員期間,曾是艾爾多安的支持者,面對軍派人士捍衛過艾爾多安。因為當時我認為,艾爾多安的開放政策會使土耳其社會擺脫僵局帶來機遇。艾爾多安2002年當政之初是以開明姿態出現的。他表示願意重新考慮塞普勒斯問題和亞美尼亞問題,願意對警方提供培訓,以改善人權條件,同意禁止酷刑。他也確實實施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但2008年開始,艾爾多安就徹底改變了。至於是什麼因素使他成了一個權力欲極強的人呢?我認為,是權力本身還有金錢。

那麼土耳其會恢復死刑嗎?

我認為,這非常有可能。這樣艾爾多安就可以展示,他是多麼有權威,他可以完全不顧及歐洲的價值觀。您必須想像一下,艾爾多安的選民是些什麼人。他們不是有學識的大學教授,不是那些讀過加繆和歌德的知識分子,而是一些崇尚強人的普通民眾。

德國和歐盟應採取怎麼的對應措施才會奏效呢?

首先,梅克爾總理必須立即停止其含糊其辭的做法。她要清楚艾爾多安不會為她解決難民問題。必須要採取經濟制裁,必須要支持土耳其的公民社會,必須要從這裡為土耳其提供獨立的和客觀的訊息。要將艾爾多安陷入孤立境地。您可以相信一點,今後幾個月我們受到很多來自土耳其人的避難申請。他們當中包括記者,學者等無法繼續容忍土耳其現狀的人。

有關艾爾多安自編自演了這場政變的說法流轉甚廣。您本人也曾在臉書上寫過類似的言論。您的依據是什麼呢?

越看這次政變的細節,越讓我對這次政變策劃的外行程度感到震驚。一些官兵動用武器舉行了政變,但政變的針對目標本來應當是政治家們,官兵們應當首先將總統或其他政府成員控制起來。而他們卻是走上街頭,封鎖橋樑,似乎他們的針對目標是民眾。然後,政變者又通過在土耳其影響力極其有限的TRT電視台發布宣言。土耳其有65家電視台,TRT是收視率最低的。

社民黨土耳其裔政治家雅克坤圖片來源: picture alliance/dpa/D. Reinhardt

還有更多的線索指向艾爾多安。沒有人會選擇晚上十點發動政變,這時候正是大多數人休閒散步的時間。一般來說,政變都發生在夜深人靜,大家酣睡的時候, 而不會選在一個很多人有機會參與其中的時段。

還有一點,政變後很快就傳出消息說,葛蘭和他的同夥製造了政變。那麼,誰又是葛蘭的同夥呢?2013年以後,葛蘭勢力就已經被徹底清除出政府機構了。那時借助一次腐敗醜聞進行了一場大清洗行動。所以涉事的法官,士兵以及警察都被公共機構清除了出去。葛蘭勢力在土耳其已經變得微不足道,活動中心已經轉往德國,甚至有一部分去了喬治亞。而政變失敗一個小時後,艾爾多安就明確知道是葛蘭幕後主使?這一切讓我感到很蹊蹺。當天網上我就知道艾爾多安這一次又會以英雄身份凱旋,又會受到歡呼。他的座機剛要降落,機場上的叛軍也就准時被清理完畢了。最新的消息稱,土耳其情報部門當天下午就知道了政變計劃,那麼我不禁要問,既然提前知情,又為什麼不予以制止呢?

您認為土耳其軍隊的專業素質如何?

過去幾年幾十年,土耳其軍隊越來越專業化,是北約內部專業程度最高的軍隊。這支軍隊計劃縝密工作認真。

正義與發展黨官員和艾爾多安的支持者都認為,艾爾多安決不可能是本次政變的幕後策劃者,因為這需要大量軍官和28名將領的通力合作。您怎麼看?

我更願意從整體上看。這次政變的受益者是誰?我很快就會想到正義與發展黨和艾爾多安。

世界上政變模式大同小異,土耳其也不例外。我在土耳其經歷過兩次政變,1960年和1980年。兩次我都在土耳其,親身經歷了軍事政變的程式。你絕對沒有出門的機會,門外不斷有高音喇叭廣播戒嚴令,沒有人膽敢違背命令。所有政治家都被逮捕然後送往伊茲梅爾監獄,所以政府機構都會被軍方接管。這次政變則同以往完全不同。

拉勒‧雅克坤生於土耳其伊斯坦堡,是德國作家和政治家,2002年至2009年期間擔任社民黨聯邦議會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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