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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深受群龍無首之苦」

María Santacecilia2014年11月2日

多年關注中東問題的知名指揮家丹尼爾‧巴倫博伊姆接受德國之聲採訪,對加薩衝突激化做出分析。此外,他領導的旨在促進以巴交流的「西東集樂團」今年成立15周年,巴倫博伊姆也談到了該樂團成立以來所起到的作用。

Daniel Barenboim Interview EINSCHRÄNKUNG
圖片來源: Santiago Perez

德國之聲:今年是"西東集樂團"(West-Eastern Divan Orchester)成立15周年。您如何總結這15年來的成果?

丹尼爾‧巴倫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從藝術角度而言,成績非常理想。起初這只是一個青年管弦樂團,成員水準參差不齊。但之後情況改善,目前這個樂團已經掌握了很多曲目,可以在類似薩爾斯堡音樂節或柏林和倫敦的大舞台上登台演出。但在非音樂的層面上,結果就稍顯遜色。只有當"西東集樂團"能夠在利比亞、敘利亞、約旦、埃及、以色列、巴勒斯坦、土耳其和伊朗登台演出的時候,才能體現出其真正的價值。我們的樂團成員正是來自這些國家。2005年我們曾在巴勒斯坦演出過一次,而目前這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今年夏天,中東局勢嚴重激化。這對樂團成員的合作是否也造成了影響?音樂家們之間是否就此展開辯論?

有些人在來之前比較猶豫。不過最後所有人都來了。不過在最初的幾天裡,氣氛並不輕鬆,因為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對於加薩戰爭的觀點差異很大。曾出現過很困難的場面。我們進行的不是一個政治項目,而是一個人文項目。我們並不追求樂團成員之間達成政治共識。但我們嘗試,他們能夠接受其他人的不同看法,對此進行思考,並努力理解,尤其是當自己並不完全贊同這些觀點的時候。

德國之聲不久前採訪了以色列作家奧茲(Amos Oz)。他當時首先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您的鄰居坐在對面的陽台上,腿上坐著他的孩子。這個鄰居突然拿起機關槍向您孩子的房間開火,您會怎麼做?"巴倫博伊姆先生,您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巴倫博伊姆接受德國之聲採訪圖片來源: Santiago Perez

許多以色列人,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僅僅質疑其他人的義務,但卻不問問自己有怎樣的義務。如果我們談論歷史,就不能只談7月份的事情,必須追溯到很久之前。為了為討論尋找合適的框架,應該從一次世界大戰的歷史談起,當時巴勒斯坦的猶太人比例不到15%。他們怎麼會擁有了一個自己的國家,而且讓巴勒斯坦人在自己的國土上成了難民和少數族群呢?必須對雙方都提出問題。在有關過往歷史的問題上,雙方都沒有明確一致的答案。對於入侵加薩的事情,暫且不說現在這件事情是否已經被合法化或者合理化,又有什麼說法呢?許多人丟了性命,其中包括兒童。由此而引發的仇恨情緒在幾代人中延續,很難擺脫。成人之間的仇恨就已經很難解決,更不用說孩子……在加薩的行動讓巴勒斯坦人深受苦難。而對於以色列來說,結果是回到原點……用前西班牙首相岡薩雷斯(Felipe González)的話來說,就是"永久的僵局"。

您是否認為,在經過了去年夏天的事件之後,國際社會是否會以不同的眼光看待巴以衝突?瑞典宣佈將承認巴勒斯坦國,英國將會為此進行一場象徵性的投票。法國也宣佈說,如果和平努力歸於失敗,將承認巴勒斯坦。

國際社會的感受很重要,但歸根結底最為迫切的事情是該地區民眾的生活品質。就以色列而言,來自外界的壓力實在是很少。必須開誠布公的說,如果美國願意的話,他們只要向以色列施加壓力,三天之內就可以解決衝突。我說的並不是以色列國家,而是以色列政府。整個西方世界都承諾保障以色列的存在和安全。這是很公正的作法,尤其是考慮到曾經發生的猶太人大屠殺。但是這種保障僅僅能夠實現之前提到的"永久的僵局",而全世界都為此遭罪。如果國際社會嚴肅公正、誠實堅定地關心猶太人的命運,就必須清楚認識到,如果支持以色列政府的政策,就是為這場"永久的僵局"做出貢獻。

您在2010年曾經提出美國處理巴以衝突時應該奉行的一系列準則。距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您是否曾對歐巴馬的中東政策給予更多期待?

我記得他在開羅的講話。當時我第一次認為,終於看到了隧道盡頭的曙光。但是現實並未因為這場演講而有所改變,而是話語開始向現實妥協。

有關加薩衝突的媒體報導逐漸減少。您是否擔心,在"伊斯蘭國"的威脅以及埃博拉病毒擴散的背景下,加薩衝突的政治意義也會減弱?

自從25年前柏林牆倒塌後,世界就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而冷戰時期還曾有過力量均衡。之後就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面,西方表現出難以自持的勝利情緒,似乎資本主義是解決世界上所有苦難的唯一答案。隨著美國失去霸主地位以及道義權威,我們進入了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諸如"伊斯蘭國"、阿富汗恐怖主義、烏克蘭局勢和阿拉伯-以色列衝突等問題一再擴散,並彼此影響。但這並不是因為國際社會的領袖人物不關心這些問題,而是我們根本就沒有領導力量。這是我從柏林牆倒塌以來所觀察到的最為關鍵的問題。

巴倫博伊姆與「西東集樂團」2011年在科隆演出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

巴倫博伊姆先生,您是當今世界最為重要的音樂家之一。您為何覺得,在自己的工作之外還要關心世界上的其它問題很重要呢?

我的朋友薩伊德(Edward Said)曾寫過一本書,談論知識份子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薩伊德說,知識分子具有批評體制的道義責任。在音樂世界裡有許多人-有演奏者也有觀眾-認為,音樂是很美妙的東西,他們生活在一個象牙塔裡。我不喜歡象牙塔。我感覺,我對於"西東集樂團"負有責任。我們在世界這一部分所享有的民主體制,既給予我們權益,也讓我們承擔義務。

您是否會投身政界?

絕對不會。作為公民,我有言論自由的權利。這裡我們要談到一個危險的話題-"反猶主義"(Antisemitismus/願意是"反閃米特主義")。就因為我批評以色列政府,就自動把我歸類為"反猶主義者"(Antisemit),這完全是錯誤的。我們不能忘記兩件事情: 首先是巴勒斯坦人與我們猶太人一樣,都是閃米特人(Semit)。此外,我們批評的是政府的作法,而非民眾。

樂團指揮家巴倫博伊姆1942年出生於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1999年,他與巴勒斯坦知識分子薩伊德組建了"西東集樂團"。這個管弦樂團的成員包括來自西班牙、巴勒斯坦、以色列、黎巴嫩、敘利亞、約旦、埃及、土耳其和伊朗的音樂家。1992年以來,伯倫博伊姆擔任德國柏林菩提樹下大街國家歌劇院(Staatsoper unter den Linden)首席指揮家,2011年開始他同時擔任義大利米蘭斯卡拉大劇院(La Scala)的指揮。此外,他還以鋼琴演奏家的身份出現在世界各地的重要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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