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美樂寶(milupa)現在可能正在經歷公司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市場需求激增。您知道這種需求激增的原因在哪裡嗎？

施托爾（Stefan Stohl）:我們知道原因。而且我們目前確實是在經歷最大的一次需求激增。去年，我們公司主打產品愛他美奶粉（aptamil）的市場需求增加了30%。其中的原因我們也知道。一方面，德國母親們對我們公司產品的需求量有所增加，另一方面，我們也感到來自亞洲，特別是來自中國的龐大需求。

您知道為什麼您的產品在中國市場如此受歡迎嗎？

我們只能推測，因為我們在中國不做市場調查。我們只為德國市場生產，也不向中國出口。所以，我們掌握的訊息只是來自給我們打電話的中國人，我本人也接過10至15個中國人打來的電話。

您從中國人打來的電話中獲得了怎樣的訊息？

打電話過來的中國人主要傳達了兩方面的訊息。一方面，他們主要關注的是與"德國製造"有關的話題。因為德國製造在中國好像特別受歡迎。另一方面，許多人說愛他美在研發方面佔有優勢。我們在德國擁有最大的母乳研究中心。他們說，我們在科研方面的成就也對消費者的購買選擇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但是，我還是要說，這不是市場研究的結果，而是幾個中國人在電話裡告訴我的訊息。

那這些中國人為什麼給您打電話，難道只是要告訴您這些訊息嗎？

他們打電話的原因不是因為要告訴我們這些訊息。而是想知道有沒有向中國大量出口愛他美產品的渠道，或者是否有可能讓我們向德國的出口商大量出售產品。我利用了這種機會，試圖想瞭解一下事情的背景。也能夠和他們展開深入的交談。

也就是說，"食品安全"、"毒奶粉醜聞"這樣的詞您在與中國人的通話中還沒有聽說過？

當然聽說過，這也是中國的消費者相信"德國製造"的產品可能會更好的原因。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當然是我們談論的話題，這其中也包括部分中國人對本國產品的不信任。當然，我這裡是說的比較客氣一些。這也是為什麼消費者把注意力轉向歐洲，特別是德國市場的原因。

單單從受中國人青睞的愛他美（aptamil）以及米路米（milumi）奶粉來看，這兩種奶粉目前的銷量是多少？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因為我們不知道我們產品的最終客戶在哪裡。我們無法到商店裡去，看看究竟是德國、土耳其、義大利還是中國的母親們最終購買了我們的產品。所以，我們無法作出準確的判斷。但是我們確實瞭解的是，德國市場的發展速度非常穩定，因為德國的出生率也比較穩定。但在這種情況下，德國市場對嬰幼兒奶粉產品的整體需求量目前有所增加，據我們估算增加了大約4%。而這主要是因為來自中國的需求。

現在中國市場的需求這麼大，那麼美樂寶是否考慮過在中國當地為中國市場生產產品呢？就像雀巢等其他競爭對手一樣？

我們是法國達能集團（Danone）的一家子公司。作為該集團的一員，我們也有一家兄弟公司專門為中國市場生產。這就是多美滋（Dumex），該公司專門為中國市場生產高品質的產品。所以，我們在與當地現有的自有品牌展開競爭時，就必須要考慮成熟。另外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認真評估當地對嬰幼兒奶粉產品的品質要求。在歐洲，此類產品需要面對最嚴格的檢驗。我們估計，在亞洲的情況也應該差不多。那裡應該也對產品的原材料以及包裝外形有一系列具體的規定。所有的這些規定不是沒有必要的，而且是非常複雜的。我們目前關注解決的問題是：德國母親們無法買到我們的所有產品。我們想要首先解決這一問題。

如果您的產品這麼受到德國以及亞洲，特別是中國母親們的歡迎。您為什麼不提高產量呢？

我們正在做的就是這個。我們這幾天將讓一個新的生產線投入生產。但是，機器能夠正常運轉需要一段時間，因為我們對品質的要求非常高。這方面的品質標準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有機食品。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尋找合格的供貨商，對他們進行審核和監督。所有的這些工作都需要時間，才能讓一條新的生產線投入正常生產。我們相信，過一段時間後，會有越來越多的產品進入市場。但我們也無法準確地預測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解決目前貨源緊缺的問題。

美樂寶在擴大生產能力的同時，怎樣保證產品品質不受到負面影響呢？

這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所以讓一條新的生產線投入生產真的需要很長的時間，正因為我們必須達到許多高標準的要求。其中包括在奶源提供方那裡直接檢查牛奶的品質，瞭解奶農使用農藥等等的一系列情況。這方面就有許多我們必須要注意的地方，而且在生產線的衞生標準方面，我們也必須達到要求，修建隔離帶等設施。我們是為最敏感的客戶群生產技術含量極高的產品。所以，要達到各方面的品質要求就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們在品質檢查方面的要求比歐洲的行業標準還要高。所以就像您說的，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除了產品數量以及品質上的問題，我們目前還觀察到，雖然您說美樂寶不向中國市場直接出口產品。但一罐在德國需要7到10歐元的奶粉，到了中國價格至少要上漲6倍。我們想知道，您如何解釋這種價格上的大幅度跳躍？

我們也不瞭解。因為我們不知道產品的價格在中國是怎樣形成的。如果從目前特別搶手的愛他美（aptamil）奶粉來看，德國市場目前的價格是每800克13到15歐元。這當然要看零售商的具體定價。至於中國市場上我們產品的價格是如何形成的，我真的不知道。因為就像我說的，我們只為德國市場生產產品。我不知道中國出售的產品價格中還包含了哪些成本？

也就是說，美樂寶到現在為止，沒有去關心自己的產品為什麼在中國的出售價格是德國的五六倍？

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我們的產品不在中國銷售。中國所有的愛他美奶粉都是從德國商店的零售貨架上買下來，運往當地的。這些貿易商究竟是怎麼定價的，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和他們沒有任何商業往來，也無法和他們商討產品的定價策略。我們負責德國市場。我們能夠在德國給出廠商建議零售價。最終的價格還是要靠零售方來決定。我們對他們的定價也有一定的瞭解。但對於中國來說，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為我們在中國既沒有代表處，也沒有和任何企業有貿易往來。所以我無法回答這一問題。

美樂寶確實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德國市場。公司總裁賈蘭德（Ludovic Galand）不久前接受德國《圖片報》採訪時表示："我們只為德國的嬰幼兒生產產品。"這句話尤其在中國的社交網路媒體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很多人都問，難道說美樂寶不考慮中國客戶的需求嗎？

不，這說明我們作為企業，對特定的國家有義務。這並不表示我們不考慮中國客戶的需求。因為也有許多在德國生活的中國媽媽、中國家庭。我們服務的就是這些來自中國、土耳其、法國、德國的母親們。但是，我們的目標市場是德國。達能集團在中國有專門為嬰幼兒生產高品質產品的企業，也就是多美滋。而多美滋的任務是服務所有的中國母親。所以，公司總裁的表態引起了誤會，我感到非常抱歉。但他的意思是，我們關注德國市場。我們的兄弟企業關注中國市場。我們在英國也有專門為當地生產奶粉的兄弟公司。

但是中國的母親們能夠相信您提及的多美滋在產品品質上和美樂寶一樣嗎？

雖然我不是多美滋產品的消費者，但是我相信多美滋作為達能企業大家庭中的一員，在中國從事生產的過程中能夠符合當地對產品品質的所有要求。所以，我認為多美滋能夠為中國市場提供優質的產品。我當然對多美滋旗下的各個品牌沒有具體瞭解。我們在全球範圍內有眾多品牌。所以我也不可能對每個品牌都有所瞭解。但是我知道，多美滋專門為中國市場的需求生產產品，通過大量的研發工作為中國市場提供在品質上的方方面面都符合當地標準的產品。

採訪記者：任琛

責編：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