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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融入史(五):誰發明了德語語法?

2018年11月4日

專欄作者張丹紅本來以為,對母語是中文的人來說,其他語言都不在話下。不過當她在外語學校第三年接觸了德語裡的三個定冠詞、四個格和動詞變位之後,她感覺中文簡直如兒戲一般簡單。

Zhang Danhong Portrait
圖片來源: vvg-koeln

(德國之聲中文網)母語就像母親一樣是命中注定,你不能挑挑揀揀。我們中國人運氣不好:一萬個漢字躲藏在教科書和各類圖書當中,等待我們去發現、去熟悉、去記憶。至於其中的大約三千個正在逐漸消亡,只是個小小的安慰。更有甚者:漢字的外形和發音之間毫無關係。只有當你掌握了一定的詞匯量之後,才可以時不常地做做猜字游戲,不過你必須承擔由此帶來的念別字並進而受到恥笑的風險。前北大校長對此深有體會。

在這一背景下,學德語的人無不對德語裡"怎麼寫就怎麼念"的原則感到歡欣鼓舞。不管一個單詞怎麼複雜拗口,它總跳不出26個字母的框框。在外語學校學了兩年德語之後,我們可以流利地朗讀康德和黑格爾的作品,儘管對其內容完全不知所雲。

不過當第三年語法開始進入我們的課堂之後,我們再不敢對德語等閒視之了。主(Subjekt)、謂(Prädikat)、賓(Objekt)這些概念中文也有,只是語法中的這些拉丁文詞匯有點兒讓人望而生畏。名詞、動詞、形容詞、副詞對我們來說也不陌生,時間副詞、地點副詞,中文都遙相呼應。

德語語法 - 天書一般

不過三個定冠詞der, die, das(陽性、陰性、中性)就讓我們犯難了。為什麼是三個?die Mutter(母親)和der Vater(父親)尚且符合陰-陽原則,可是為什麼女孩子(Mädchen)是中性?同是汽車,為什麼一會兒陽性(der Wagen),一會兒中性(das Auto)?還有的時候,一樣的單詞卻有不同的意思,比如Ball (球或舞會),或Gericht(一道菜或法院)。單是床上的幾樣物件,就足以讓學德語的人精神崩潰:我把枕頭(das Kopfkissen)放進枕套(der Kissenbezug),躺到床上(das Bett),蓋上被子(die Bettdecke)。定冠詞背後是什麼邏輯呢?

名詞的四個格也讓我們感到迷惑。第一格(Nominativ)和第四格(Akkusativ )比較容易理解,與主語和賓語相對應,但第二格和第三格有什麼意義呢?如果當時我們知道德國人越來越多地用第三格取代第二格,我們就不用費半天勁去努力區分了。

第二格是德語語法中「神一樣的存在」

最讓我感到絕望的還是動詞變位 - 規則動詞、不規則動詞、反身動詞在各種時態下的變化。在現在完成時和過去完成時之下,主動詞滑到了一句話的末尾。有的德國人願意表現自己對語言掌握的嫻熟,喜歡使用套句(Schachtelsatz),這時候,你往往要聚精會神地聽幾分鐘,直到主動詞最終出現時,你才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意思。

漢語語法 - 如同兒戲

最遲在這一刻,我發現我們以漢語為母語是多麼大的幸運。漢語裡很少有一句套一句的例子,動詞永遠不變,只用"將"、"了"、"過"這幾個小詞來表示未來還是過去。漢語裡沒有定冠詞,也不講第幾格。我們不在連接詞和連接性副詞之間加以區分。一句話:中文的語法再簡單不過!這也許是世界上所有古老語言的共同之處:幾千年前的人們沒有閒功夫制定複雜的語法規則讓後人為難。

不過那幾千漢字呢?不錯。不過,與德語的語法相比,學習漢字會學出樂趣,因為漢字某種程度上是象形文字,經常會引起學習者會心的微笑。比如"人"被關起來就成了"囚"。在學德語語法的那一年,我們德語班的同學不再抱怨漢字有多麼煩人。

漢字的魅力:光一個「壽」字就有上萬種寫法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

我那時候常常想,是哪個德國人發明了這麼多的規則和這麼多的例外。答案我到了德國之後才找到。原來是19世紀中弗蘭肯地區的神學家弗里德里希-鮑爾清除了各種方言的混亂,確立了統一的德語語法規則。曾經客串德語教師的鮑爾在日記中寫道:"德語課使我感到痛苦。"

到了德國以後,我也不免痛苦,因為我發現,我們當時在中國費九牛二虎之力練就的語法本領原來並不被德國人那麼看重。很多德國人不光捨不得使用第二格,也分不清連接詞和連接性副詞的區別(混淆obwohl和trotzdem就是最好的例子)。不過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tun這個主動詞漸漸變成了助詞。曾經有個德國人問我:"Tun Sie tanz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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