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灑向蘇黎世附近的小鎮Männedorf，遠處是連綿不斷的阿爾卑斯群山，傍晚的空氣清澈透明，白雪覆蓋的山頂清晰可見，山腳下是一片鏡子般的蘇黎世湖。一切都在夕陽的照耀下熠熠放光。一群亞洲面孔的青年人在山丘上的一家會議中心進進出出，有幾個姑娘穿著傳統的藏式服裝。會議中心的屋簷下掛著一串彩色經幡。歐洲藏人青年聯合會（Verein Tibeter Jugend in Europa）每年春天都在這裡舉行年會。

不少成員算是聯合會的鐵桿會員，每年的年會他們都來參加。28歲的格桑剛剛和一位身材魁梧的藏人中年漢子就達賴喇嘛的"中間道路"進行了爭論。中年漢子不停地在強調，"中間道路已經失敗了！"格桑看起來很平靜，但是臉上多少帶有些無奈的表情。他語氣溫和地說："我們得務實地看問題，不是嗎？"

幾十年來流亡藏人一直在追求民族的自由。對不少藏人來說，"自由"的涵義就是在未來幾年或者幾十年回到一個自由獨立的西藏。"但對我來說，這種想法根本不現實，" 格桑聳了聳肩，"所以我支持達賴喇嘛提出的'中間道路'。也就是我們堅持在中國的版圖之內，但是保存我們自己的語言、文化和宗教。"

從2002年開始到目前為止，達賴喇嘛的代表同北京政府之間舉行的對話談判已經進行了9輪。最近的一次在2010年1月進行。但是開展了近十年的對話談判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這一結果讓為數不少的流亡藏人對"中間道路"感到沮喪。

"這當然會讓人感到沮喪，" 格桑說，"但是，現實地說，我們有其它的選擇嗎？我們有什麼辦法實現西藏獨立嗎？難道使用武力嗎？如果戰爭爆發，藏人這邊死亡幾十萬人的話，那就意味著藏民族滅亡了……"

今年3月10日，達賴喇嘛在達蘭薩拉發表"3‧10"講話（西藏和平抗暴紀年講話）時正式對外提出，他準備將手中的政治權力移交給民眾直選的行政首長。他說，時機已經成熟了，"藏人需要一個通過民主和自由選舉出來的領導人"。10天後，散居在全球的流亡藏人投票選舉流亡政府新一屆議會。美國哈佛大學學者洛桑森格當選西藏流亡政府的新"總理"。這也是流亡政府成立以來首位俗人首席噶倫。

達賴喇嘛的"政治退休"和俗人首席噶倫的執政對於西藏流亡政府來說是一個新的時代的開始，但同時也意味著大量新的問題也會隨之產生。正如有學者曾撰文提出，達賴喇嘛退休後，"今後誰可以代表生活在海外和中國境內的600萬藏人的利益？對於西方不少國家的政府首腦來說同宗教領袖達賴喇嘛舉行會晤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今後公開會見西藏流亡政府的最高權力代表，這便意味著將要面臨在政治和經濟兩方面都可能遭到北京當局'懲罰'的危險。"另外，到目前為止北京政府可以接受的是同達賴喇嘛的私人代表之間舉行對話談判。很難想像今後北京方面會願意同已經被其斥責為"非法"的新的流亡政府派出的代表開展對話。

德國藏人聯合會的哲旺諾布說，眾所周知，北京政府不但不會承認新組閣的西藏流亡政府，同時也不會考慮同流亡政府派出的代表舉行談判。"但如果達賴喇嘛今後既不是藏人的政治領袖也不是宗教領袖的話，那麼達賴喇嘛的私人代表就不再有權利要求同北京方面就'西藏問題'進行對話，" 哲旺諾布說，"也就是說，對話會陷入停滯狀態，西藏流亡政府同北京之間會終止聯絡。但這也意味著，雙方必須想出新辦法。"

"而新主意往往是由新的'頭腦'想出來，" 哲旺諾布笑了笑，"洛桑森格是位頭腦聰明的學者。我相信在經驗豐富的內閣以及智囊團的支持下，他會去尋找其它有效的途徑，沒准他會找到。"

作者：洪沙

責編：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