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89年11月9日的清晨，蘇聯駐民主德國大使維亞切斯拉夫想給他的上司--蘇聯外長謝瓦爾德內澤打個電話。因為事情十分緊急：東柏林政府希望簡化民眾前往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前西德）的手續。東柏林希望詢問蘇聯是否反對這一做法。但是莫斯科那邊沒有人接聽他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聽的原因恐怕是，此前正好是蘇聯慶祝十月革命72周年，因此無法與國家領導人取得聯繫。一名蘇聯副外長在絕望之下，對東德"朋友"的這一計劃開了綠燈。

晚上，蘇聯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在電視上看到了東德中央政治局委員君特‧沙博夫斯基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他們非常吃驚的看到，沙博夫斯基宣佈了柏林牆開放的消息。而莫斯科的開放許可僅是針對在德國和捷克邊境。沙博夫斯基說： "據我所知……這一命令立即生效。 "

接著發生的一些情況，從今天的角度看來極不尋常。疲倦的蘇聯駐東德大使維亞切斯拉夫並沒有馬上給蘇聯領導人打電話，而是服用了安眠藥，然後去上床睡覺。幾個小時之後，數萬名東德民眾湧入了西德。

維亞切斯拉夫的副手伊戈爾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按理他必須給克里姆林宮打電話，而且可能因此會激起一連串未經過深思熟慮的反應。伊戈爾想到了那些偏愛"中國式解決方案"的人。不久前，1989年的夏天，中國領導人在天安門廣場用坦克鎮壓示威者。雖然戈爾巴喬夫表示排除這種處理方式，但深夜裡一個來自柏林的電話或許會被理解為一個警訊。這名蘇聯外交官決定不這麼做。伊戈爾表示：「柏林牆的開放是執行民主德國領導的決定，其中一半是與我們協商過的。對於我來說，我更願意聽從戈爾巴喬夫同志所說，不要讓形勢激化。所以我沒有通知莫斯科。柏林牆倒塌並不是秘密，而是發生在全世界的面前。」

蘇聯秘密警察的反應也讓人們感到驚訝。1989年秋天，伊萬‧庫茲明是蘇聯克格勃駐民主德國代表處的情報部負責人。他說："蘇聯政府認為民主德國的政治秩序是不可動搖的。這與當時的意識形態教育有關。人們認為不會發生危機。"

庫茲明在電視上看到沙博夫斯基的記者招待會。但他認為這並不重要。然後他就上床睡覺，但他渾然不知，幾公里外通向西德的關卡正在打開。大約午夜時分，庫茲明被一個來自柏林卡爾霍斯特-克格勃總部的電話吵醒。一名軍官告訴他，邊境開放了。與蘇聯大使館不同，克格勃向莫斯科發布了一份情況報告。

庫茲明回憶道，第二天早晨（1989年11月10日）一切都天翻地覆。 庫茲明說："莫斯科的反應歇斯底里。每30分鐘就有一個電報或電話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後我告訴他們城市裡發生的事情。我們當時在柏林感覺到，情況非常危險，擔心有可能爆發大規模衝突，軍隊可能會介入。我覺得，人們可以把這稱為一個奇跡，當時居然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

這裡所指的是所謂的西部軍團。二戰以後，大約35萬蘇聯士兵駐紮在東德。在1953年6月17日東德起義時，莫斯科就已經用這支軍隊來對付東德居民。但1989年，他們卻留在了軍營裡。

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表示祝賀柏林牆倒塌，他是在11月10日才得知這一消息。他的外長謝瓦爾德內澤對蘇聯的軍隊下達了一個指示：不要干涉民主德國的內政。

作者：Roman Goncharenko/嚴嚴

責編：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