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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金正日保鏢11載

Esther Felden 2016年2月26日

曾幾何時,保護金正日的生命是他的職責。今天,他致力於促進改善北韓的人權。2月23日,他在日內瓦向公眾陳述了他當年替那位獨裁者當保鏢的經歷。

Schweiz Menschenrechtsgipfel in Genf
曾任金正日貼身保鏢11年的李永國圖片來源: DW/E. Felden

(德國之聲中文網)從1970年代末至1980年代末,李永國(Lee Young Guk)是後來成為北韓領導人的金正日的貼身衛士之一。他的故事是從一個制度的小輪子變成該制度批評者的一名男人的故事。

李永國目前生活在韓國首都首爾。他前往各地,講述自己的故事,就像本周二(2月23日)在日內瓦這樣。現年54歲的李永國參加了本年度國際人權峰會,在會上發言,向峰會發出清晰的呼籲。他的目標是,提醒世界關注北韓國內的嚴重侵犯人權現象、將現在的領導人金正恩送上國際刑事法院。金正恩是他曾以自己的生命保護過的那個人-金正日的兒子。

被選入金正日貼身保鏢圈時,他還是學生。當時,所有學校均實施了一項大規模挑選程序,為國家奠基人金日成之子金正日選出貼身保鏢。所有候選人都需通過嚴格、全面的體檢,體能和性格都同樣重要。李永國在日內瓦的會議上告訴說,最重要的則是家庭背景,要調查清楚,家庭成員及親戚中是否有政治犯,或有人出逃韓國。

圖片來源: Reuters/KCNA

與金正日寒暄

李永國全部合格。一年後,決定下來了:他已被選中。他陳訴說,此後,他和其他被選中的人一起,都要接受專為這一職業進行的準備訓練,以及洗腦程序。他說,他們被告知,金正日是神一樣的人;他想像,金正日必然高大魁偉,但,當他第一次見到金正日時,得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印象。金正日當時不到40歲,精力充沛,不拘小節。他說,金正日"講話粗魯,根本不是我期待中的那樣一個人"。

金正日時不時會同他和其他保鏢打招呼,寒暄一番。李永國回憶道,金正日同他們交談,有時會問某人冷不冷;保鏢們相互競爭,希望得到這位被保護人的"好感"。他指出,就北韓情況而言,作為國家領導人的衛士,他們的生活要好很多,供應有保障,不像民眾中的大多數人那樣吃不飽飯。

另一副嘴臉

然而,不論保鏢們享有何種優惠待遇,他們也始終生活在恐懼中。他們隨時擔心會不會犯錯,從而招致飛來橫禍。因為,即使是雞毛蒜皮的小差錯也有可能帶來嚴重後果,並殃及全家。李永國表示,金正日是一個情緒性人物,非常殘忍,毫無憐憫之心,如果有人在他身後談論或譏笑他,他便會讓當事人在一夜之間消失,即使是親信也不例外。當然,李永國的這一陳訴尚無法證實。他在講話時目光總是向下,不看對方的眼睛。他講話時,他的手總是一刻不停地動換。

金日成、金正日父子畫像圖片來源: www.kerninnovations.com

良心問題

1988年,他的保鏢生涯戛然而止。他不得不離隊,原因並非是他不稱職,而是因為他的表兄弟得到了金正日貼身司機這一職位。當局禁止兩名家庭成員同時是金正日的貼身服務人。這樣,李永國10多年來首次離開平壤,離開那個權力家族的黑暗圈子,離開他曾在其中度過了10年以上的"金籠"。在此期間,他不允許與家人有任何聯繫。

李永國說,離開平壤後,他看到了國內實情,對舉國窮困狀況驚訝無比。他看到,當保鏢的這些年裡,外邊沒有任何變化,人們像以前一樣窮愁潦倒,甚至餓死。他心裡首次出現了對當局的懷疑。他以沉重的語調說,在媒體和官方機構對外一再宣傳金正日如何因民眾挨餓而流淚,實際上,金正日生活奢靡,揮霍無度。

從保鏢到政治犯

離開金正恩的衛隊後,李永國在政府機構中得到一個低級職位。他利用此前的經歷,設法離境。由於曾當過金日成之子的貼身衛士,他仍享有某些優惠待遇。1994年,他得到去中國的簽證,計劃從那裡逃亡韓國。

但是,計劃落了空。他說,他被人告了密,告密人曾許諾幫助他,最後卻向當局出賣了他。他被押回北韓,送入被稱為"第15營"(Camp 15)的耀德(Yodok)勞改營。

他說,勞改營裡,囚犯們被當成動物,甚至還不如動物。他說,他曾不得不吃老鼠和蛇,以不致餓死。每兩星期就會有成排的囚犯被拉出去槍決,而所有其他囚犯都必須到場,有時,距離被槍決的人不到10米。

金正日之子金正恩(2016.2.7)圖片來源: Reuters/Kyodo

他在勞改營裡共呆了4年零7個月。然後,他被釋放。他說,他根本沒有考慮再一次逃跑,因為,在勞改營裡的經歷讓他不寒而慄。

事情的進展到底還是有所不同。他告訴說,他的住房、他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聽。有一天,安全人員試圖逮捕他。不過,他沒有說明是為什麼。他說,雖然他被戴上了手銬,但仍成功逃離,越過邊界,逃入中國。

生活新篇

自2000年5月起,李永國生活在韓國。將他同家鄉分隔開的只是數十公里。直到今天他都害怕北韓政府,即使是在日內瓦的人權峰會期間他也擔心,自己是否受到跟蹤和監視。但他表示,他不會屈服。

因此,他要講話;或許,也是為了借此清理自己的過去。他只是不願談一個話題:他在北韓的家人。在這個話題上,他還有著太大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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