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德國:被姦污的博愛
2016年12月9日(德國之聲中文網)每當此間媒體報導難民犯罪事件以及政治家對此的反應時,我總感覺他們把老百姓當成三歲的孩子。弗萊堡奸殺案涉嫌兇手被逮捕之後,德國副總理嘉布瑞爾說:"這樣令人發指的事件在第一個阿富汗或敘利亞難民來德國之前就發生過。"真的嗎?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總理梅克爾警告不得煽動反對難民的情緒。當然,如果祖父輩上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你會隨時成為極端右翼蠱惑宣傳的犧牲品。
我的祖父母曾經是日本法西斯的受害者,因此我沒有法西斯基因的嫌疑,因此我敢於大聲說:弗萊堡事件使我受到極大的震動和憤怒。震動是因為我自己也有一個與被害姑娘一般大的女兒,也在讀大學,也喜歡參加派對,也經常夜裡兩點騎自行車回家;憤怒是因為涉嫌兇手屬於德國不惜血本進行關愛的難民群體 - 未成年無人陪伴難民。德國地方政府為他們每個人的月開支為3000到5000歐元,以保障一天24小時監護。家庭部長施維希格呼籲德國家庭收養這些可憐的孩子。很多家庭響應了國家的號召。弗萊堡的一家德國人就把那位涉嫌兇手領進了家門。遇害的瑪麗亞也經常利用業餘時間關照難民。因此,對我來說,那個阿富汗少年的行為是對德國人博愛的最大姦污。
也許這是該事件如此震動德國的原因 -即使電視一台的新聞節目認為它不過是個區域性事件,不值得報導。按照這個邏輯,那些關於無私幫助難民的德國人和迅速融入德國社會的難民的報導也不該在全國性節目裡出現,因為它們太區域化,太瑣碎了。不過,事實並不是這樣,你只要打開電視,到處都充斥著正能量的報導。公法電視台給人的印象是:無論如何要讓大家相信政府的難民政策是正確的。
不歡迎不同意見
假如有些政治家說出一些大實話,比如圖賓根綠黨籍市長帕爾默(他曾經在科隆跨年夜大規模性侵事件之後說:我們的慷慨幫助被濫用),那麼馬上會有黨友建議他加入民粹的選項黨,有些媒體人士稱帕爾默為 "綠黨的川普"。
這種"凡是反對難民政策的都是納粹"的思維方式使我們無法針對現行難民政策展開就事論事的討論。幾十年來德國的做法是,只要到了德國邊界就照收不誤,即使來者明顯沒有避難原因,不是來自戰區,而且公然在欺騙德國。一位在難民營工作的女士對我說,她那裡的難民很多以假身份登記。有一次二十幾名未成年無人陪伴難民被大巴送到了青年局,結果青年局一概拒收,因為這一車的難民全都隱瞞了真實年齡。
這位工作人員說,謊報年齡的做法在年輕的阿富汗人當中特別流行。因為與敘利亞人相比,他們的避難申請得到批准的幾率不高,一旦申請被拒,未成年人不會遭到遣返。我估計,如果調查證實被逮捕的阿富汗難民確實是凶手,那麼他將會因未成年而免遭遣返的命運。
真正需要保護的不必撒謊
我大膽地斷定:真正需要保護的不必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為什麼德國不在邊界檢查,只讓那些持有效證件的入境?為什麼難民不可以在德國駐本國大使館提出庇護申請?我知道,德國現行的庇護法是另外的規定。不過為什麼不能讓法律適應現實?真要細究法律的話,去年夏天到今年冬天完全敞開邊界的做法合法嗎?環顧周圍國家,德國的做法是獨一無二的,為什麼德國堅信自己的特殊道路是唯一正確的呢?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們繼續為所有在蛇頭幫助下走到了德國邊境的人立案,而且不堅決遣返庇護申請遭拒的難民,那麼我們就沒有更多的精力幫助那些真正逃避戰爭和受到政治迫害的人。
其實,德國的避難法和日內瓦難民公約的目的不正是為這些人提供救助嗎?現在,那些因逃避戰亂而來到德國並誠心融入德國社會的人們受到部分德國人的集體懷疑。當然,我們可以把這些對難民敬而遠之的德國人都歸入極右陣營。但是說心裡話,連國家都不願意在需要幫助者和存心姦污博愛者之間做出區分,怎麼能要求老百姓在難民連續犯案的時候保持冷靜的頭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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