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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德國:赤裸裸的事實

張丹紅2015年8月28日

暑假歸來,本台專欄作者張丹紅發現德國的桑拿浴漲價了。她想知道為什麼,結果發現了一個荒誕的世界。

Symbolbild Sauna
圖片來源: Fotolia/Robert Kneschke

(德國之聲中文網)前不久我在科隆一家游泳館讀到以下"赤裸裸的事實":"聯邦財政部要求自2015年7月1日起對桑拿浴徵收19%的增值稅。"

德國增值稅分兩個級別,普通稅率為19%,優惠稅率為7%。桑拿過去為什麼優惠,現在為什麼又被取消了特殊待遇呢?經過調查,原來財政部過去將蒸桑拿視為有益健康的行為,因此以優惠增值稅予以鼓勵;現在,財長朔伊布勒認為桑拿是純粹休閒的活動,是奢侈,因此蒸桑拿者需繳納19%的普通增值稅。市場經濟基金會主席埃爾福特認為這樣的理由站不住腳,但減少一個增值稅的例外仍是值得歡迎的舉措。

1968年之前,德國的增值稅一視同仁,沒有任何例外。1968年,聯邦政府決定將增值稅提高到10%,並同時引入兩套稅率的體制,目的是減輕低收入群體的負擔。據此,基本食品和生活必需品享受5%的優惠稅率。不過,什麼是基本食品和生活必需品,這就是仁者見仁的事情了。比如:螺旋貝殼從一開始就被定義為基本食品,而礦泉水則被視為奢侈品。

重要的是嘴皮功夫

從那以後,各個行業都絞盡腦汁將自己的產品推銷為生活必需品,為此雇傭了一大批專門給議員寫信的游說專家。隨著稅率的不斷上漲,普通稅率和優惠稅率之間的差別越拉越大,游說人員的工作也就日益重要。圖書、報紙很快也被納入生活必需品的行列。這使音頻圖書出版社很不服氣。在他們看來,自己閱讀和聽別人閱讀的區別何在呢?於是音頻圖書行業的游說專家以滴水穿石的精神給議員們寫信,年復一年。終於在本屆大聯合政府找到了知音。聯盟黨和社民黨在執政協議中便信誓旦旦:同樣的內容,同樣的稅率。去年,音頻書籍的稅率終於降至7%。

"同樣的內容,同樣的稅率,這個原則不可能嚴格貫徹",經濟學教授埃爾福特斷言。因為在音頻書籍出版商舉杯慶賀的時候,說唱歌手已經按捺不住了。在他們看來,說唱的歌詞與音頻書籍又有什麼不同呢?憑什麼對他們的唱盤徵收19%的增值稅呢?如果說唱歌手的努力成功,那麼其他唱片公司就該揭竿而起了。他們本來就是一肚子不滿,因為買一套莫扎特雷射唱片要繳納19%的增值稅,而去音樂廳欣賞莫扎特只需繳7%的稅。

經濟學教授埃爾夫特圖片來源: Kay Herschelman

倒楣的餐廳老闆

另外一個滿腹怨氣的群體是餐廳老闆。過去幾年裡,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旅館和無坐席快餐廳的稅率相繼降低,而在他們那裡就餐依舊繳稅19%。食宿本來是分不開的,為什麼政府突然之間獎"宿"罰"食"呢?在埃爾福特教授看來,有關增值稅的規定早已脫離理性的范疇,"關鍵是看誰的游說工作到家。"由此看來,旅店聯合會的工作很成功,而礦泉水廠家的游說團隊應當換人了。

德國增值稅一團混亂的原因不只是各行業聯合會的辛勤游說,還有政治家管理一切的偏執以及德國人凡事仔細較真兒的特性。這一切加在一起為增值稅世界的荒誕不經提供了最佳土壤。我舉幾個例子:狗狗飼料、咖啡豆和助聽器都屬於7%增值稅的範圍,而購買嬰兒食品、咖啡粉和助聽器電池則要繳納19%的增值稅。

專欄作者張丹紅

為了結束這一混亂的局面,市場經濟基金會多年來主張降低並統一增值稅率,一律17%,取消所有的例外。埃爾福特說,他們的基金會做了周密的計算,聯邦和各州都不會因此而蒙受稅收損失:"相反,我們將節約大筆官僚開支,議員們將節省不可小覷的能量。"想想看,假如各行業聯合會不再為此給議員們寫信,我們的人民代表不是可以騰出時間處理更重要的事情嗎?

不過,德國政治家不喜歡對現行體制大動干戈,更願意小步前進,像現在取消對桑拿的特殊待遇。因此,增值稅的混亂狀態還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為了方便您區分不同的增值稅,更有效地利用優惠稅率,我在這裡為您開列出一系列改善生活建議:

用自來水取代礦泉水;以大蝦取代龍蝦;多吃白薯,少吃馬鈴薯;經常去戲院;避免去餐館。如果您不想放棄桑拿,可以去帶桑拿的飯店開個房間。因為在飯店裡,桑拿屬於飯店主要服務項目 - 住宿服務 - 的一部分,因而仍然享受 7%的稅率。

作者簡介:張丹紅出生於北京,在德國生活二十多年。她把對德國社會的觀察記錄下來,與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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