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審查在東德
2013年12月22日(德國之聲中文網)那是一部已殺青的電影,但被前東德禁止上映。而當局居然准許它徹底完成的原因為何,至今成謎,估計可能與東德僵化的"藝術意識形態"(Kunst-Ideologie)有關。自1970年代起,東德當局即發現導演萊納‧西蒙(Rainer Simon)是個難纏的批評者,他早期的幾部作品早已觸怒黨的審查單位。
與異見導演過招
他們顯然想再次測試西蒙:要麼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或徹底證明他是個堅持"挑刺兒"的不合作者。西蒙回憶道:"能開拍那部電影是個意外,更令人意外的是,劇本由製片廠提供。"
當時(1979年)戲劇組交給西蒙一部由作家克努特保羅‧謝潑德(Paul Kanut Schäfer)撰寫的劇本草稿。西蒙說:"看完劇本後我極為驚詫,因為他們竟然要拍這部片子,而且點名要我拍。" 。《雅杜普和波兒》(Jadup und Boel)的劇情關係到二戰後東德建政伊始的歷史事件。
探索真相
1945年,一個偏遠城市的市長雅杜普(Jadup)是故事的主人公。當時一個名叫波兒(Boel)的姑娘於戰爭末期趁亂同母親一起從波蘭逃往東部德國。後來波兒失蹤,之前她被強姦,犯案者逃逸無蹤。據傳是一名蘇聯士兵干的,但始終無從證實。
年輕的市長雅杜普曾親自向波兒訊問案情。但警方對迅速結案比對查緝真相更感興趣。事後,雅杜普感覺自己對於波兒的失蹤負有連帶責任。
與東德現實雷同
在另一個反映現時的場景,也是劇情的主要部分,西蒙類比了東德眾多歷史與現實的雷同處:都是掩飾真相。社會主義宣傳口號比人民的真實需求更重要。西蒙這部1980年攝制的影片,畫面晦澀,充斥黨國虛假的承諾。
西蒙回憶說:"影片開鏡之前,片廠廠長找我們談話,告訴我們說,如果我們不按黨的路線走,就難保會發生什麼事了。整個講話過程給我的感覺是'這下沒戲了' ,但居然還是讓我們開拍了。直到1992年閱讀有關我的斯塔西檔案時,發現了一封製片廠長在我們談話之後給斯塔西寫的報告,其中評估了假如不讓拍這部片子可能招致的麻煩,以及此片並不適合公開上映。但以眼下的政治形勢,最好還是讓西蒙去拍,用工作'籠絡住'他,免得他'興風作浪'。 "
揮舞審查的大剪
西蒙表示,廠長看完影片試樣後,某種訊號已經出現。他說:"片子拍完,先是進行粗剪,而後各種挑剔接踵而至,就這麼整整折騰了一年,一會兒是影片長度,一會兒是某一場景必須重拍。但電影內容基本沒變,最尖銳的幾個部分雖然被剪,但都在意料之中,本來就已作好犧牲的準備。"
西蒙繼續說道,其後定下了首映式日期,但發生了一些其實與影片毫不相干的事情,他說:"據信可能是來自埃爾福特的一名工人在《新德國報》發表了一篇文章,其中抱怨藝術家的作品不讚揚社會主義的成就,而只知一味批評。因此當局決定禁止上演這部新片。"
昂納克親自介入
官方的說辭是"為保護劇組人員免受人民怒火波及,首映式決定延期。" 至今此事仍令西蒙感到不解。這一事件甚至上傳到了昂納克本人。西蒙說:"兩年後,最高領導人做出了影片禁止上映的判決。" 直到1988年蘇聯啟動改革-開放政策,才為東德帶來新氣象,從而使《雅杜普和波兒》得以面世,即使僅在很短時間內被安排在夜間上映。
在2009年柏林國際影展的 "告別寒冬- 變革期被禁影片"(Winter adé - filmische Vorboten der Wende)特別系列展映活動中,《雅杜普和波兒》重新獲得與觀眾見面的機會。今年漢堡的"德國電影遺產國際藝術節"(Internationales Festivals des deutschen Film-Erbes)以"電影審查"為關注重點,《雅杜普和波兒》再次名列展出作品之中。
作者:Jochen Kürten 編譯:楊家華
責編: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