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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与写作:米兰·昆德拉90岁

Nadine Wojcik
2019年4月1日

以布拉格之春为背景,他教会我们承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从1975年起,这位作家生活在法国。昆德拉生活于两个世界、两种语言中,向世人奉献出伟大作品。

Milan Kundera tschechischer Schriftsteller
流亡中的写作者:米兰·昆德拉图像来源: Getty Images/AFP/M. Medina

(德国之声中文网)昆德拉的作品描写人、他们的思想、感情及愿望。他最擅长的则是人际关系小说。其中最著名的是《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轻》,描写布拉格之春背景下的一个三角恋爱故事。1984年,这一长篇小说问世,使昆德拉迅速享誉全球。

数十年来,这名曾被吊销护照的捷克人一直生活在法国。1978年,当时的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注销了他的国籍,-由此使该国最著名的作家之一成了流亡者。

昆德拉一般不接受采访,若有例外,则只采用书面方式;对他作品的翻译,他都会另请人审阅、润色。这位作家深居简出。他显然并不在乎命运如何。在一次接受德国《时代》周报的采访中他表示,"没有回返的梦想","我携带了布拉格,-她的味道、格调、语言、风景、文化"。捷克人不得不长期等待他的返回。而这一返回完全是文学事件:1990年代起,昆德拉的后期小说才有捷克文版;最著名的作品《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轻》甚至迟自2006年。

社会主义迷雾

不仅是捷克文化在米兰·昆德拉身上打下了烙印。更令人注目的是这位作家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的艰难求索。1948年,还是中学毕业生的他激情加入共产党。2年后,该党以"敌对思想和个人主义倾向"为由开除了他。其后果:昆德拉必须中断他刚开始的大学学业,他当时是在电影学院先后学习音乐、文艺学、导演及编剧。

1973年米兰·昆德拉与妻子薇拉在布拉格图像来源: Getty Images/AFP

1953年,他发表处女作- 诗集《人:一座广阔花园》,从而开启了自己的作家生涯。这里,他已经对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提出批评,不过,他所持的基本立场还是共产主义。此后,他又再度加入共产党- 然后,又被开除。

至晚从1960年代起,捷共第一次开除他时的指责-"个人化倾向" 成了焦点:昆德拉写下多篇幽默短篇小说,1970年代集中出版,冠名《可笑爱情之书》。书中大多数悲情故事均发生在典型的昆德拉冲突场面里:来自爱情与政治、幽默和严肃、轻松同忧愁构成的矛盾世界。随着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被镇压,作者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1969年,作为改革型共产主义的鼓吹者,他被开除出作家协会;1970年,再度被开除出党。他在电影学院的教学生涯中断,他的戏剧作品被从演出单上拿下,他的出版物遭禁。

法国流亡生活

然而,昆德拉继续写作,全然不顾遭禁状态。在《生活是在别处》(1973)和《告别圆舞曲》(1976)两部作品中,他清算自己的共产主义的过去。这位作者知道,他在捷克斯洛伐克不会有发表的机会。这两部作品均在法国出版。1975年,由于先后在雷恩(Rennes)和巴黎获得授课机会,他得以在这个国家避难。

昆德拉名作《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1988年被搬上银幕,主演是戴·刘易斯(图左)和比诺什图像来源: picture alliance/United Archives/IFTN

过着流亡生活的昆德拉仍延续着既有的文学议题,继续写下以捷克斯洛伐克为背景的作品。由于他已被逐出国境,1978年,当《笑和忘却之书》问世时,该国社会主义当局唯一可做的就是褫夺他的国籍。1984年,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生活之轻》出版,立即风靡世界,成为全球畅销书籍,使他一举成名。以后,该小说被成功改编为电影,主角分别由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和戴·刘易斯(Daniel Day Lewis)扮演。

该小说之出版正逢其时。后来的作品如《不朽》、《慢》、《身份》和《无知》虽也引起关注,但远不如早期作品那般成功。《慢》和所有其他作品昆德拉都以法语写就。某些文学批评家诟病这些小说哲思色彩过重、过于散文气;另一些批评家则赞扬作者是具示范意义的道德大家、西欧文明及后现代主义的警示者。

出卖者?

然后,社会主义再一次缠上了他:2008年,有人对昆德拉提出指控,称他于1950年出卖过一名反对派人士,导致此人数年后死于劳改营。据称,捷克秘密警察部门的一份记录文档证明了昆德拉当年的供词。

生活在法国的捷克人:1981年,已经流亡六年的昆德拉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MAXPPP/Leemage

然而,他真的做了这一证词?抑或有人假冒了昆德拉?的确,该记录稿上并无他的亲笔签名。

今天,昆德拉不再对此表态。若去捷克,他只使用化名,不过,在被指控有出卖行为前,他就已就这么做了。作为迟到的姿态,捷克政府首脑巴比斯不久前才表示愿恢复昆德拉的捷克公民身份。对此,昆德拉本人迄今未置可否。

小说家的晚年作品

中断10年后,2014年,昆德拉的新小说《庆祝无意义》出版。作品里,4男人徜徉于巴黎街头,-以人们所熟悉的幽默而悲情的昆德拉叙事方式- 相互讲述个人遭遇。人们期待已久的这一作品畅销全欧洲,批评家圈内则众说纷纭。一些人盛赞该小说是"杰作";另一些人则称它是"颤颤巍巍的老人之作"。它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2019年4月1日,这位偶像般的作家度过90华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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