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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叙利亚,我早就死了”

Diana Hodali / Alaa Houd 2015年8月29日

豪德(Alaa Houd )是幸运的,他没有溺死在地中海,也没有丧命“难民货车”中。对他而言,在蛇头帮助下偷渡,是唯一能登上欧洲大陆、获得新生的机会。他向德国之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Deutschland Flüchtling Alaa Houd
冒险偷渡来到德国的豪德图像来源: DW/Claudia Dehn

(德国之声中文网)我没有其他选择,已无法再在叙利亚生活下去。我当然知道,我借助蛇头帮助逃亡是一个生死抉择。然而毕竟这样还有活着抵达欧洲的可能。如果留在大马士革,我早就死了。

那时,我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与家人作最后道别,因为我不知道晚上是否还能回来。去上班,我要过7个检查岗哨。而逃亡来欧洲,至少还有生的希望,而没有蛇头想逃亡是不可能的。我把房子卖了,卖了1.7万美元--虽然它实际上曾值8万美元,我的太太和儿子去投奔了娘家人。

通过雇主和叙利亚当局,我得到了一份为期一天的许可,让我能独自前往黎巴嫩。从黎巴嫩,我开始了自己的漫长旅程。我先飞到土耳其,在去往伊兹密尔前,我认识了几名叙利亚人,我们在那时决定要一起活动。在抵达伊兹密尔后,想要找到蛇头一点都不难。四处打听一下就可以,人们并不忌讳谈论这个。打个电话,就搭上线了。

先交押金

在土耳其,我们从未得见蛇头组织的头目,始终是与一名中间人联络。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称这个人为蛇头。这人总在拖时间,有时说今天就行,有时说明天。事实上,常常要等更长的时间,因为他想要凑满一船人,人越多越好。然而我还没得到更多信息,就先要把船钱押金交给一个货币兑换所--前往希腊要1150欧元。这钱被押在兑换所一周,然后要么回到我手里--如果我一周还没能上船,能上船的话钱就付给那名中间人。为此,兑换所收取每人50欧元的手续费。而蛇头们和兑换所一直保持联系。终于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历险到希腊

我很走运,3天后就能走了。那名中间人告诉我们,一切都会好的,不要害怕,告诉我们船很大很安全。而且,我哪里会害怕,我来自叙利亚,在那里就已经什么都见过了。

中间人没有说的是,我们中的一人得负责开船,也就是交钱少的那个人。然而那人根本不会开船,另一名船客替了他。船大约6米长、2米宽,我们总共36人。我们从蛇头那里得到的唯一路线描述是,我们应该朝着远方一个岛屿的灯驶船。我们也是这样做的。

我们差点被土耳其海军截住,当时他们正在希腊海域附近进行演习。然而我们跳到了海里,为活命游了3个小时。这之前,我已将当时身上为数不多的财物用塑料纸包好,装在了气球里。

图像来源: Reuters/D. Zammit Lupi

来到希腊后,我在临时收容所呆了6天,以便获得登记。然而就继续前往雅典,寻找第二个蛇头组织。

在雅典,人人知道蛇头在哪

来到雅典,找到蛇头完全不是问题。人人都知道,蛇头都聚在一个叫Omonia的区,在一个叫Pascha的咖啡馆。雅典当局也知情,不过没人进行干预。总之,我在雅典见到了另一名中间人。他告诉我,下面怎么走:我交给兑换所4000欧元,而他为我搞到去德国的机票、去机场的车,以及一本假护照。

我和他讨价还价,最终以3800欧元成交。这一次,该蛇头组织的头目、一名阿富汗人愿意和我见面。这名头目对我说,外貌对我有利。如果打扮得体,我很容易被看作是希腊人或者捷克人。这些蛇头们有时候买护照,然后把照片换掉,有时候则给你一本和你长相类似人的护照。

没几天,我就坐在了蛇头送我去机场的汽车里。我只能带随身行李,这样我就不用去服务窗口。不过我反正也没从叙利亚带什么来。他给了我新的"身份"--一本假的捷克护照,帮助我在机器上办理了登机手续,告诉我登机口在哪里。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主动自首

在法兰克福,我把护照扔了,去了警局自首。我知道,自己不可能蒙混过关。德国人在识别假护照方面很有名。我不想让自己出丑、在机场众人前被带走。

我在叙利亚的朋友们常常问我,是否也应该选择这条路。然后我就给他们讲述我的经历,而每个人都应自己做出决定。是否能够活着过来,是由命运决定的。

无论欧洲或者世界是否展开打击蛇头的行动:困苦之中的人们总会千方百计地寻求逃离的办法。至少我会选择这样做。因为如果在大马士革,我早就死了。

德国之声记者Diana Hodali 与毫德进行了交谈,记录下了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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