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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大抓捕”周年 亲友遭连坐罚

William Yang
2020年12月25日

去年底爆发的“1226大抓捕”期满一年,包含丁家喜在内的三位参与者仍遭中国政府关于看守所内。他的家人告诉德国之声,案件进度一再被当局延期,但他们不会放弃维权发声。

China Ding Jiaxi  Menschenrechtsanwalt Gefangener
中国维权律师丁家喜去年12月26日在参加厦门一场聚会后被中国公安逮捕关押。事发一年后,他仍未起诉判刑。图像来源: Sophie Luo

(德国之声中文网) 去年12月26日,中国公安在全国多地对十多名参与了厦门一场私人聚会的异议人士展开一场大抓捕,许志永丶丁家喜与维权律师常玮平等三人遭中国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逮捕关押,至今仍未正式起诉判刑。他们的家属跟律师屡屡尝试会见,也被看守所拒绝。

丁家喜的妻子罗胜春告诉德国之声,她所委托的律师彭健11月30日到丁家喜被关押的临沂市会见警察,询问案件进度,但办案警官却说他们再次将案件移交检察院的程序延后至1月19日。罗胜春说,这已是当地公安机关第三度延后移交丁家喜的案件。

她表示:“丁家喜与许志永都被指定监所居住跟关押快一年了,他们不可能实施新的犯罪,所以我估计他们没有甚麽理由再延期了,但他们要再找藉口继续把他们关着,我也没办法。我会紧密关注1月19日这个日子,因为这是当地公安是否决定公开审理案件的关键节点。”

台湾中研院法学所的助理研究员陈玉洁告诉德国之声,中国各地的公安常常为了搜集更多与被告相关的证据而刻意延长侦查的期限,导致被告常常在被关押很长一段时间后,仍未被正式起诉。陈玉洁说:“检察官往往是认为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起诉一名被告,所以检察官会要求公安‘补充侦查’,导致整个案件程序被延长。”

丁家喜疑遭酷刑对待

罗胜春告诉德国之声,丁家喜6月19日被转到临沂市看守所至今半年,律师递交了五次会见申请,但看守所都以“案件涉及国家机密”为由,拒绝让律师会见丁家喜。在这段期间,她所收到的消息指出,丁家喜疑似长期在看守所受到酷刑对待。

罗胜春告诉德国之声,中国政府扩大打压异议人士家属跟亲友的做法显示中国的人权状况正在持续恶化。图像来源: Sophie Luo

她今年7月在推特上分享消息表示,丁家喜在看守所疑似长时间被剥夺睡眠,被看守所以噪音跟24小时照射日光灯虐待。此外,丁家喜在接受审讯时,传出被要求坐在一个装在铁笼子里面的铁椅子上,看守所有时甚至剥夺他用餐的权利。

罗胜春说:“丁家喜跟许志永做的每一件事都与公民社会建设相关,里面没有任何国家机密。他们从未想过要去推翻谁或去颠覆谁。中国政府为了把厦门聚会升级成一个‘反共组织’,所以他们才需要秘密来做这些事。”

她坦言,中国政府处理的方法给人的感觉是,他们完全操控法律程序,作为家属或律师,只要公安搬出“秘密”两个字,他们便无从反抗。她表示:“丁家喜跟许志永移送看守所后,我们没有任何与他们健康相关的讯息。根据中国的看守所条例,我们可以申请讯息公开,但看守所就会以一句“这不属于政府讯息”来驳回我们的请求。”

许志永女友被关押数月

丁家喜丶许志永跟常玮平三人并非唯一受到国保关押或威胁的。许志永的女友李翘楚与曾拍摄许志永纪录片的导演陈家坪虽未参与去年底的厦门聚会,但他们在事发后,也陆续被国保逮补并以“指定监所居住”的方式关押数月。

李翘楚在6月获得取保候审后,仍持续被国保监控与骚扰,她也被禁止与外界有过多联系。今年11月26日被北京国保约谈后,与外界失联将近一天,直到隔天早上才由父母领回家中。国保后来也强迫李翘楚的父母签字保证,李翘楚不会再继续对外发声,否则她将被送进监狱。

李翘楚在被父母严加控管十多天后,才在近期搬回自己的住所。德国之声本周试图联系她时,李翘楚表明自己目前承受的压力跟风险仍很大,所以不便随意接受外国媒体的采访。

国保24小时监控常玮平父母

另一方面,常玮平在今年1月被陕西省宝鸡市公安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秘密关押10天后,虽获取保候审,但他却迟迟无法与家人或律师会面。他10月16日上传一段影片到个人Youtube频道,详述自己在被秘密关押的十天当中遭受到的酷刑。影片发布后的6天,常玮平再次被宝鸡市公安以违反法律为由,以指定监所居住的方式拘留。

常玮平的父母12月14日到宝鸡市公安局高新分局外举牌抗议,但抗议开始不到五分钟,两人便与常玮平的岳父一同被带入警局。常玮平的二姊夫也被警局传唤,要求将常玮平的父母带回家中。数天后,当地国保在常玮平老家外加装监视器,并命令在当地担任校长的二姐夫“在常玮平家工作”,对常玮平的父母进行24小时的监控与回报。

丁家喜目前在美国读大学的女儿丁吉华近期也开始透过写作跟媒体采访为父亲维权发声。图像来源: Sophie Luo

罗胜春告诉德国之声,中国政府扩大打压异议人士家属跟亲友的做法显示中国的人权状况正在持续恶化。她说:“中国政府近期采取的怪招是,当他们要打压异议人士时,他们会连异议人士的亲友一同控制。以常玮平的案子为例,他的二姐夫被当地政府下令在家监控常玮平的父母,这显示中国政府将异议人士亲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一种特别不讲人情的恐吓跟威胁。”

台湾中研院法学所的助理研究员陈玉洁在接受德国之声访问时指出,事实上中国政府对异议人士家人进行“连坐罚”并非新的手法。过去20年中,中国着名维权律师高智晟与陈光诚的家人都曾被中国政府监视与骚扰。然而,近年来中国政府采用“连坐罚”的频率越来越高,他们打压的力道也越来越强。

揭露中国日益恶化的人权状况

过去一年,人在美国的罗胜春用尽工馀时间为丈夫丁家喜发声维权,除了向美国议员讲解丁家喜的情况外,也不断研究中国政府打压异议人士的手法。她告诉德国之声:“过去一年来,我深深了解到中国的人权状况有多恶劣。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断跟其他异议人士的家属接触,了解到大家的痛苦。”

罗胜春说,因为她每天看到中国政府对异议人士施行“指定监所居住”或是进行秘密审判,所以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世界各国了解到中国日益恶化的人权状况。“我不仅要为丁家喜与许志永发声,也要为中国的人权状况发声。每当我去到一个地方,我就要把家喜的故事带到该处。虽然我因人在国外,无法直接在现场替丁家喜发声,但中国国内异议人士家属的处境比我还艰难。”

除了罗胜春外,丁家喜目前在美国读大学的女儿丁吉华近期也开始透过写作跟媒体采访为父亲维权发声。她告诉德国之声,她觉得自己小时候并未意识到中国的人权状况有多严重。但自从父亲去年被捕后,她开始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也认为自己有更多责任为父亲发声。 

丁吉华说:“我跟我妈常常谈话过程中,常常会不自觉将主题带回到我父亲的案件近况,或是中国的人权状况。由于我们知道我爸爸的案件状况一时半刻也不会有突破性进展,所以我们总觉得必须自发性的去为他发声,这也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难找到时间放松。”

罗胜春说,即便她认为丁家喜案的前景黯淡,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放弃。“虽然我无法预测家喜的案件会如何发展,但我还是觉得他终将获释。虽然我现在没办法回中国,但我觉得自己有一天一定能回去。我必须透过抗争来换取家喜的自由,我也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家喜自由出入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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