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之声中文网)专家们普遍认为,特朗普的再度执政将深刻影响德国外交政策的走向。柏林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GPPI)所长贝纳(Thorsten Benner)向德国之声表示:“过去仰赖美国提供安全保障的模式已经过时,特朗普代表着一套新的规则,德国必须做好准备。”
德国外交政策协会(DGAP)的霍夫(Henning Hoff)指出,即使明年后由基民盟的默尔茨(Friedrich Merz)取代肖尔茨(Olaf Scholz)成为总理,德国外交政策的大方向仍将延续现有路径,继续积极推进外交与安全政策。
根据德国宪法,如果政府失去议会的多数支持,可以通过“建设性不信任表决”迫使政府解散,提前举行议会选举。在德国交通灯三党联合执政联盟解散后,德国联邦议院12月16日对现任政府进行不信任投票。联邦德国历史上有过若干次对总理及政府进行的不信任投票的案例,有些是总理为打破僵局推动的,有些是总理迫不得已、别无选择。
图像来源: Michael Kappeler/dpa/picture alliance社民党籍前德国总理勃兰特(Willy Brandt)的新“东方政策”令其1971年荣获诺贝尔和平奖,但也导致政府内部产生严重分裂。1972年4月27日,由反对党基民盟和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发起反对勃兰特的“建设性不信任投票”,但以微弱劣势未获成功。不过,议院出现执政党与反对党势均力敌的局面,执政严重受阻。为打破这一僵局,勃兰特主动提出信任表决,并要求社民党议员投不信任票。9月22日,联邦议院再次举行“建设性不信任投票”。几乎所有政府成员都投了弃权票,以确保勃兰特失败,从而提前举行大选。在同年11月19日的联邦选举中,勃兰特的社民党首次获得联邦议院里的多数席位,勃兰特成功连任。
图像来源: picture alliance/dpa在1980年10月5日的西德联邦议院选举中,社民党籍的施密特维持了和自民党的联合政权,继续担任总理。但关于北约双重决定的辩论、就业市场政策等成为对两个联盟伙伴的重大考验。为保持政府稳定,1982年2月3日,施密特向议会请求进行信任投票。两天后,投票如期举行。施密特如愿以偿取得多数信任票。不过,其政府依然脆弱。同年9月,自民党籍部长集体辞职,联合政府垮台。施密特拒绝辞职。反对党联盟党推选基民盟主席科尔为新总理,并向联邦议院提交“建设性不信任案”。1982年10月1日,联邦议院举行投票表决,罢免了施密特总理职务。这也是西德建国以来唯一一次由联邦议院罢免一位在职总理。科尔继而成为新总理。
图像来源: picture alliance / ASSOCIATED PRESS赫尔穆特·科尔虽然在1982年10月联邦议院对施密特提出的建设性不信任提案中当选总理,但他更希望尽快成为在联邦议会选举中产生的民选总理,获得人民认可。为此,科尔提出了信任问题,目的是希望联邦议院对他表示不信任,重开大选。在1982年12月17日的信任问题表决中,只有8票赞同对科尔表示不信任,218票反对,248名联盟党和自民党议员弃权。经过长时间的踌躇之后,时任联邦总统卡尔·卡斯滕斯决定于1983年1月解散联邦议会,并于3月6日进行大选。科尔在大选中胜出,进入第二任期。
图像来源: AP2001年的911恐袭事件后,社民党总理格哈特·施罗德表示德国将派遣3900名联邦军士兵参与美国领导的反恐军事行动。但少数社民党议员和联合执政的绿党中的个别议员对这一决定表示反对或怀疑。对此,施罗德突然提出要议会不但就德国出不出兵进行表决,而且要就议会信任不信任他担任总理进行表决。在2001年11月16日的表决中,施罗德仅以两票的微弱优势赢得信任案。德国绿党当时是以反战和维护生态起家的年轻政党,首次在联邦层面执政。施罗德提出信任问题被视为钳制反对派的一个策略,但也是一招险棋。
图像来源: Andreas Altwein/dpa/picture alliance施罗德及其红绿联盟发起的劳动力市场改革,即“2010改革方案”令其面临巨大社会压力。2005年5月22日,北威州社民党在州选举中输给基民盟。为反守为攻,寻求新的政治基础,施罗德的社民党在联邦议院提出在信任问题。同年7月1日,德国联邦议院对施罗德政府进行信任投票,结果595名议员中,只有151人投信任票,296人投不信任票。德国总统科勒继而宣布解散议会,提前联邦选举。然而,在2005年9月18日的选举中,联盟党以226席超过社民党的222席。最终,两大政党决定组成联合政府,继续“2010改革方案”,由基民盟领袖、大选候选人默克尔担任德国新任总理。施罗德则淡出政坛。
图像来源: Thomas Koehler/photothek/picture alliance2024年11月6日,德国联邦总理肖尔茨以缺乏“合作的信任基础”宣布解除自民党籍财政部长林德纳的职务,俗称红绿灯的三党执政联盟宣告解体。联邦议院在12月16日举行“建设性非信任”表决,为提前举行大选铺平道路。肖尔茨呼吁该党议员投不信任票,以确保解散议会为大选扫清障碍。联邦议院大选原本定于9月28日举行,现在提前到2月23日。目前,社民党、联盟党、绿党以及德国选项党均推出各自的总理候选人。肖尔茨表示,他希望在明年的联邦议院选举中获胜并连任总理,不过,目前的民意并不看好这样的结局。
图像来源: Carsten Koall/dpa/picture alliance 俄乌战争:欧洲是否为美国买单?
俄乌战争仍是德国外交的核心议题之一。特朗普曾表示,上任后将减少对乌克兰的援助,并有意与普京直接商讨停火方案。对此,德国外长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在柏林外交政策论坛上强调,无论如何,德国都会“站在乌克兰这边”。
柏林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的专家贝纳建议,德国可以向特朗普政府提议支付资金,换取美国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军事装备。他指出:“欧洲的军备产能无法与美国相比,但资金支持是可行的方案。”
德国总理访中:俄乌战争下的外交挑战
中东局势:德国只是“旁观者”?
12月,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的倒台使中东局势更加复杂化。德国对叙利亚反抗军上台后的政策走向保持观望,担忧这可能引发新一轮难民潮。
与此同时,以哈战争仍然是中东冲突的核心。德国一方面向以色列提供军事支持,另一方面推动人道援助以缓解巴勒斯坦居民的困境。国际组织反极端主义项目(CEP)的中东专家辛德勒(Hans-Jakob Schindler)指出,德国及欧盟在中东事务中多扮演“旁观者”的角色,无法真正影响以哈冲突的核心谈判。
随着特朗普重返白宫,德国需关注他如何平衡其亲以色列立场与推动终战的目标。辛德勒认为,除非加沙地带和黎巴嫩南部的重建机会显现,欧洲才能重新通过积极参与确立其在中东的角色。
德国联邦议员:“中国的角色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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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中国的挑战
过去3年,德国外交部长贝尔博克在对华政策上以强调人权和价值观著称。例如,她曾在2023年的记者会上公开质疑中国人权问题,引发争议。
GPPI的贝纳指出,以价值观为导向的外交政策在复杂的现实中实施起来非常困难。他表示:“目标远大当然是好事,但实际推动时,贝尔博克本人可能也会意识到,必须在价值观与现实政治之间找到平衡。”贝纳相信,就算是贝尔博克本人,未来推动任何与德国的同盟时,恐怕也不会再想用同样的方式,来巩固以价值观为基础的外交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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