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之声：金砖峰会是中国今年的外交重头戏之一，是习近平向国际社会展示领导力的重要平台。有分析指，朝鲜选择在习近平发表主旨演讲前数小时进行核试验是"打脸"中国？

王江雨：可以肯定地是，这是朝鲜对中国非常不友好的举动。中国与朝鲜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但实际上，按照中国的惯例，在这个时刻，中国高层肯定是希望外界万众一心瞩目金砖会议开幕。

中国在过去联合国安理会投票制裁朝鲜的问题上都毫不犹豫地投出了赞成票，而且就中国的表现来看也是愿意很认真地在执行，例如对朝鲜的经济制裁。所以对朝鲜的经济还是有很大打击的。可以说，朝鲜进行第六次核试爆也表现出中朝关系紧张。

德国之声：有分析人士认为，中国接二连三的参加联合国越来越严厉的对朝制裁，导致朝鲜产生对华敌意？

王江雨：这个问题是这样看，中国过去没有参与制裁的时候，朝鲜该试验还是试验。发展核武器是朝鲜的既定方针，也是朝鲜维护其政权的唯一手段。所以朝鲜在这一问题上心无旁路，不惜任何代价。

中国参与了好几轮的制裁，这当然只能让朝鲜更加仇恨中国。但是就算中国不去参与这个制裁，而是去帮助朝鲜，那朝鲜更加要发展核武器。所以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德国之声：中国作为朝鲜的主要盟友9月3日发布声明"严厉谴责"平壤进行核试爆，同时敦促金正恩政权停止"以不符合自身利益的错误行动"进一步恶化局势。在对朝问题上，北京是否传递出不同以往的信号？

王江雨：朝鲜周日的举动就等于证实朝鲜拥有核武器已是既成事实，而且是具有很大杀伤力的核武器。所以大家要接受的事实是，朝鲜现在发展核武技术上不再落后，现在大家要在这个层次上去讨论问题。

然而，从外交部的声明中可以看出，中方在对朝问题上仍没有一个不同以往、整体的战略上的改变。现在还是以拖带动的意思。

说到底，对于朝鲜问题，特朗普一直希望中国解决这一问题，想让中国承担责任，但中美之间如果无法达成一个"大的交易"，朝鲜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因为如果中美各自行事，不仅解决不了，而且是彼此的阻碍。但中美如果在这一问题上进行战略合作，那朝鲜问题必然也要和其他问题联系在一起。比如，从最宽泛的意义上来说，中美未来几十年如何相处？更具体的问题是：南海问题、台湾问题、贸易问题。所以说，朝鲜问题最根本还是一个中美问题。朝鲜实际上是利用了中美之间的这个夹缝。

德国之声：特朗普在推特上发文威胁，要对朝鲜进行更大力度的经济制裁，包括停止同与朝鲜做生意的所有国家的贸易往来。您认为，这一警告主要针对中国？

王江雨：如果说谁要和朝鲜进行贸易就制裁谁，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日本和韩国，包括一些东南亚小国都跟朝鲜有贸易往来。所以我觉得特朗普只是表一种态，具体有哪些可操作的政策，就比较难了，估计也很难做到。

其实，真正要解决朝鲜问题，还是要中美之间达成一致意见，通过经济、甚至一定程度上的军事手段都是可以解决的，并不是束手无策。只是大国角力给朝鲜提供了这样一个空间。

 

采访对象:王江雨，新加坡国立大学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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