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之声中文网)如同大多人料想的那样,普京并没有出现在伊斯坦布尔。而仅仅是派了一个三等甚至是四等代表团来应付了事。而在几天前,他自己提议,“我建议下周四(即5月15日)俄乌双方最高级别共同恢复2022年的直接和平谈判。“ 当初普京说这话的用意是,既然你泽伦斯基提出30天的停火,那我则比你更”上一层楼“。而且,他以为,乌克兰是不敢接这个球的。但没想到,泽伦斯基不仅接了这个球,而且特意要普京亲自出席这个谈判。
普京的臆想和俄军工的惯性
泽伦斯基的一番话,使得普京陷入了窘境。因为他自己的话本来只是想说给特朗普听的,意思是,“不是我不要和平,而是泽伦斯基”。但没想到,他自己的话给他自己设了陷阱。因为如果他来跟泽伦斯基会面谈判,等于他在否定自己多次公开场合对乌克兰总统合法性的质疑。同时,也会给国内留下印象,即他确实屈从于欧洲的压力,如果这样,那他那种强人的形象便一地鸡毛了。
而现实是,普京确实没有太大的和平动力。因为他现在更认为他能赢得这场战争,即把所有想占领的乌克兰领土拿下来,并迫使乌克兰政府投降(实在也是一种臆想)。况且,即便他这方面信心并不是很足,他已经把俄国的经济军事化了,俄罗斯一大批人都受雇于国防工业。一旦和平,俄罗斯整个经济则比战争期间更差,因为这意味着将有一大批人失业。因为国防经济难以这么快的转型。 所以,战争的惯性驱使他继续打仗。
欧洲在进步
从欧洲来看,企图迫使普京接受30天停火的建议,是由欧洲四国(德国,法国,英国和波兰)用最后通牒的方式提出的,实际上他们也是想快刀斩乱麻,早日结束这个欧洲的灾难。但显然,欧洲人不得不认识到,争取到乌克兰的和平不是100米的赛跑,而是一场马拉松赛。
但总体来说,欧洲在进步。首先,德国新总理梅尔茨(Friedrich Merz,又译默茨)正在跟其他欧洲大国一起在塑造一个新的、比以往更自主的外交政策。这一外交政策包括了1)乌克兰成了欧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2)欧洲再也不是跟着美国走,而在努力推动着美国跟欧洲向前。3) 欧洲的外交旨在和平而非战争。为了和平,必要时必须对不愿意和平的国家施加压力。而在舒尔茨时代,在对付俄罗斯时,处处都显得被动。而现在,欧洲在努力地牵着大象的鼻子走。 德国把提供给乌克兰的武器跟和平进程紧密联系在一起:“你普京越不想和平,那欧洲就只能在提供武器方面升级”。
显然,欧洲现在的和平条件比以往更好。新上任的教皇最近对乌克兰战争的表态,更有利于人们尤其是天主教的教徒对普京的侵略行为憎恶。欧盟尽管有斯洛伐克总理那样的人物,但总体比以往在乌克兰问题上更团结。而且欧洲在普京的好战行为面前,不得不重新捡起已经抛弃了的军工业。 要知道欧洲的军工业底子并不差。
中国的角色
中国在这场马拉松赛中的角色始终是世界关注的。但前不久,习近平的表现在欧洲人眼里令人沮丧甚至厌恶。我们且不说,他亲自去红场给普京侵略乌克兰捧场。当然,如果真的为了纪念二战的结束、战胜纳粹和日本侵略军的胜利,那他就应该专门请台湾当局也参加红场的阅兵,因为当初接受日本投降的中国国民政府,而非中华人民共和国,因为那时这个国家尚不存在。
其次,他跟巴西的总统卢拉产生了一个鲜明的对照。卢拉尽管也参加了红场的阅兵,但他不得受良心的谴责,力图在公开场合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一下。他后来在北京跟习近平再次会面,中巴双方还专门就乌克兰问题在5月13日发布的《中国巴西关于乌克兰危机的联合声明》。北京力图表明中国跟巴西一样希望世界和平。期待俄乌双方能开启富有成果的谈判、为实现政治解决汇聚更多共识,解决各方的合理关切,中方还特意在声明中添上了“有必要从根源上找到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办法”语句,以期最终达成一个公平、持久、有约束力的和平协议。
而中国官方在所谓“从根源上找到乌克兰危机的办法”,就是把普京一套说教搬来,要乌克兰接受。 而在这方面,巴西则不一样。譬如,当卢拉得知普京自己提出要恢复伊斯坦布尔谈判时,他非常重视这一提议,但他也知道,普京实际上并非想马上和平的人,为了真正的和平, 卢拉公开对普京喊话“快去伊斯坦布尔参加和谈吧!”。而且,他还表示,如果有必要,他准备特意再去一次莫斯科,说服普京参加这场谈判。 而习近平在整个过程中则连个声都不敢吱。
当然,既然乌俄和平进程是个马拉松赛,那么中国今后如果真的要为和平做贡献,机会还是有的。问题是习近平是否会从公正的立场对待俄乌双方、从而抓住这样的机会呢?从北京跟莫斯科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来看,他很难摆脱其一面倒的立场。 这从中国很多媒体的表述都能看出来。很多报道告诉公众的是一个颠倒的图像:即不要和平的是乌克兰,而不是普京。
伊斯坦布尔和谈在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预告了失败,或者说,人们不再不对此给予太大的期待,但普京的食言确实再次给特朗普上了一堂课。他的那种哄着、宠着普京的做法显然不成功,这也等于给他施加了压力。欧洲正在催促他改变对普京策略。尽管特朗普不是个聪明的政治家,更不用说是个什么战略思维的人,但他似乎不得不顺着潮流走。在这个潮流的后面是罗马的教皇,共和党大多数热爱民主、反对侵略的人,以及欧洲的大多数国家。
本文作者张俊华为德籍华人政治学者,在德国生活三十余年。他曾就读于德国法兰克福大学,并获得哲学博士学位。此后曾执教于柏林自由大学等高校。现为法国Ecole Universitaire de Management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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