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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融入史(11):银幕上和现实中的裸体

2018年12月16日

中国的电影不能展示裸体。今天如此,上世纪80年代就更不用说。据张丹红回忆,这使未经删节的德国电影火了整个北大,不只北大。

Zhang Danhong Portrait
图像来源: vvg-koeln

(德国之声中文网)中国的先民其实很开放。史书记载:仲春之月,男女自由相会,尽情欢娱。后来孔夫子破坏了情绪。他制定了三纲五常,让女性服从男性,同时将两性严格分开。而孔子最忠实的追随者孟子更近一步,非婚姻关系的男女都不能互相递受物品,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就更不用说男女之间直接的肌肤接触了。记得中学、大学每次周末回家忍不住拥抱哥哥的时候,都会召开姥姥不满的目光。

儒家的价值观在共产党统治下得到了延续。比如电影里的裸体镜头仍然是审查电影的红线。只允许点到而止。我读大学的时候,中国影院里开始放映西方电影 - 翻译成中文,而且当然是剔除了裸体画面的。我们西语系的领导比较放松,当时为提高我们听力放映的德语原文片都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德语片惊动京城大学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来我们系看德语电影的除了系里的非德语学生,还有外系同学、北京其他院校学德语的同学以及外校其他专业的学生。临时改成放映室的教室总是挤得水泄不通。想一想:有人乘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再搭进个两小时(经常还要打站票)看一部完全不知所云并常常充斥冗长对话的电影,只为了不错过两个(最多五个)一丝不挂的画面。当然前提是之前没有被冗长对话催入睡眠状态。考虑到德国电影导演的自然主义风格导致裸露镜头经常与美感和性感毫不沾边的背景,这样的执着就更加难能可贵。比如"铁皮鼓"这部影片里的几个裸体画面不仅不美,而且在我看来很倒胃口。

《铁皮鼓》电影剧照图像来源: Imago/AGD

不过这并没有降低同学们的好奇心。放映电影的地方不断转移到更大的教室。我对另一个问题感到好奇:难道全北京只有我们的西语系能够接触到德语原文的电影吗?我问了另外一所大学德语专业的学生。她的回答使我感到吃惊和好笑。他们大学是这样操作的:外国电影先由教授和讲师们单独享用一遍。第二遍的时候,负责放电影的讲师把儿童不宜镜头记录下来。当给同学放映的时候,他的任务是及时用纸挡住尴尬镜头。结果是责任讲师高度紧张,同学们义愤填膺。通过对比,我更珍惜系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我比较不习惯的是现实中的裸体。当时北京的住宅极少配备淋浴,住在校园或大学附近的讲师、教授们(他们基本都住在校园或大学附近)必须和我们学生共用一座澡堂。就像今天我不愿在卫生间与默克尔不期而遇一样,当时我就怕在澡堂撞上一位我熟悉的教授。虽然上帝把我们造就得大同小异,但是具体到某些人,我并不想知道造物主的设计细节。

爱上桑拿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有一天我在澡堂碰到了一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教授。好在她高度近视,不戴眼镜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不过打那儿之后,她上课的时候不管多么威严,在我眼里都是裸体的。此后我逃避到了北大附近的一个澡堂,并很快结识了来自颓废西方的新鲜事物 - 桑拿。第一次蒸桑拿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们太懂得享受了。从那以后,我经常和女友在那里度过整个的下午。桑拿休息室成了我最喜欢的阅读场所。
当时我能过得起如此奢侈的生活,原因是我从北大四年级开始在德语专业的成人培训部做代课老师,收入颇丰。我骄傲地向家人宣布:靠我的德语,我至少可以衣食无愁了。

德国的男女混合桑拿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 dpa/B. Weißbr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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