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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部分上海老人 为清零政策付出生命代价

2022年4月9日

随着严格封锁政策的实施,上海东海老年护理医院发生多起死亡事件。有专家认为,因为科学防疫让位于政治运动,清零政策失去了讨论的空间。

如何保护老年人?对于每一个遇到新冠的国家来说都是巨大难题(资料图片摄于2012年3月16日上海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
如何保护老年人?对于每一个遇到新冠的国家来说都是巨大难题(资料图片摄于2012年3月16日上海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dpa

(德国之声中文网)上海一家老年护理医院发生系列死亡事件,凸显了中国政府顽固地在这个拥有2,600万人口的大城市实施新冠病毒清零政策的危险后果。

据患者亲属告诉美联社的信息,上海东海老年护理医院最近发生多起死亡事件。他们说,根据严格的防疫措施,一些护理人员因为接触病毒被带走隔离,医院的工作人员大幅减少,他们的亲人未能得到适当的照顾。

患者家属在社交媒体上请求帮助。他们几乎没有从医院得到任何回应,因此要求查看医院内部的监控录像。

这家医院正在发生的事情,对上海的清零防疫政策提出了尖锐的质疑。根据政府数据,大多数新冠感染者没有症状,但密切接触者被强制隔离。病毒清零政策给一些市民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一些护理人员因为接触病毒被带走隔离,医院的工作人员大幅减少(资料图片)图像来源: ALY SONG/REUTERS

沈佩茗在生命的最后时光

71岁的沈佩茗(音)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她周日(4月3日)上午在医院去世,身边没有任何亲属。一位家庭成员说,他们一直不停地给医院打电话,想了解沈的死亡情况,但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这位亲属质问,"自2020年以来,已经封锁了多少次了?他们还是没有管理经验吗?"

因为中风而半身不遂的沈佩茗去世的时候,没有得到医生和护士的照顾。她的最后一位护理人员因为属于阳性病例的密切接触者而被隔离。由于担心遭到政府报复,这位亲属不敢公开姓名。他说,一位和他们不熟悉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通知了沈的死讯。后来,医院说她死于胸部感染。

家人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这家医院爆发了新冠疫情。但截至上周,沈的检测结果为阴性。

上海政府的数据显示,这次疫情没有造成死亡,但人们对数据的可靠性提出了质疑。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市卫生局官员说,确认病例和死亡的标准非常苛严,很容易受到政治干预。

目前还不清楚这家老年护理医院有多少病人死亡,以及有多少人死于新冠病毒。有家属表示,他们正在与其他死者的亲属沟通。中国媒体财新网发表了一篇相关报道,但是很快遭到删除,显然是遭到网络审查。美联社记者打给该医院的电话无人接听,发给上海市政府的传真也没有得到回应。

2600万人口的上海封城了,并反复进行大规模核酸测试,以应对由传染性较强的奥密克戎变种病毒的传播图像来源: Costfoto/picture alliance

被清零政策中断的城市日常生活

大多数专家同意,在药物和疫苗有限的时期,中国的 "清零 "政策非常成功,将死亡人数控制在最低水平。但是现在,在中国可以广泛地注射疫苗,而且奥密克戎变种病毒难以清零,很多人认为政府应该放弃这一政策,而将医疗资源集中在老年人和弱势群体。

政府的做法和这些建议背道而驰。2600万人口的上海封城了,并反复进行大规模核酸测试,以应对由传染性较强的奥密克戎变种病毒的传播。周六,全市报告了超过23,000个本地新增病例,其中只有1,015例属于有症状感染。

"如果你没有症状,病毒怎么会伤害你呢?"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中国办事处创始主任叶雷(Ray Yip)说。他与中国卫生官员保持着密切联系。他说,"唯一会受到伤害的是那些患有糖尿病、肥胖症、慢性病的人,是老人。保护这些人吧,政府可以保护他们。"

不过,中老年人的疫苗低接种率仍然令人担忧。根据最新数据,60岁以上的上海居民中只有62%接种了疫苗。一些专家支持这种严格的防疫措施,认为只有提高疫苗接种率,才能安全地与病毒共存。

与英国一样,美国对无症状病例的指导方针是个人在家中隔离五天。上海正在加紧建设大规模的临时设施,试图集中隔离所有检测结果呈阳性的人。

全市范围的封锁已经扰乱了日常生活和经济。许多被困在公寓楼里的居民正忙着通过应用程序购买食物,并和邻居们一起发出批量订单。一些被隔离者发布了视频,展示了人们渴求食物和缺乏清洁厕所导致的混乱场面。另一些人则贴出请求,为亲属寻求急需药品。

美国政府周五表示,鉴于这种情况,允许其驻上海领事馆的非必要人员和家属自愿离开。

用清零政策证明专制优于民主?

中国政府吹嘘其在遏制新冠疫情方面取得成功,作为中国治理体系优越性的证据--特别是与西方民主国家相比,后者的死亡人数远远超过中国。专家说,这种宣传使中国政府难以改变策略。

"他们向自己的人民吹嘘得太厉害了,把自己逼到了墙角。"叶雷说,"他们现在控制上海的唯一方法就是重复在武汉所做的事情。"

2020年新冠疫情开始时,武汉的1100万居民被封锁了两个多月。

一个月前,上海还在采用"精准防空"政策,每次将个别发生疫情的办公楼、购物中心和社区封锁48小时,但除此之外允许生活照常进行。一些专家建议采取软性控制措施。

然而,中国疫情扩大,蔓延到至少70多个城市,要求采取更严厉措施的压力越来越大。

3月28日,上海市开始分两个阶段进行为期8天的封锁,此后演变成全市范围的封锁,而且目前没有结束的迹象。

根据一份政府通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4月5日至6日在上海调研指导疫情防控工作。孙春兰在相关座谈会、调度会上指出,当前上海疫情防控形势严峻复杂,做好各项防控工作刻不容缓。"要进一步加快方舱医院和集中隔离点建设,快速转运感染者和密接者,这是打赢疫情防控攻坚战的关键举措"。

这些措施使得一些护士和医生被隔离,导致东海老年护理医院的条件恶化。

清洁工当上了护理工

上海居民陈洁磊(因)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说,她的未接种疫苗、瘫痪在床的81岁母亲在东海医院做的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由于工作人员也生病了,她的母亲不能按时吃饭,床单好几天都没有换过。几天后,才有一名临时工来照顾她。

一位因害怕政府报复而不敢透露姓名的大学教授说,他82岁的父亲在3月31日去世后,他的家人一天多时间之后才得到通知。他最后一次和医院联系是在3月28日,一位护理打电话说有医院出现阳性病例,他们不能再前往照顾他的父亲。

"在这三天里,我父亲发生了什么?他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他问。3月28日,他与护理交谈时,他父亲的病情处于稳定状态。

沈佩茗中风后在医院里断断续续住了三年,家庭成员每周都会前往探望。但在3月初,随着疫情在上海蔓延,探访被禁止了。

他们最初并不担心,因为医院的情况尚好,而且他们与照顾沈的护理保持了联系。但是, 3月26日他们得到通知,医院出现阳性病例,许多工作人员被隔离。

一位护士说,医院聘请了临时护工,但其中许多人没有医护经验。

其中一位护工接受了采访,但只愿意透露说自己姓张。张女士说,一家职业介绍所告诉她这是一份清洁工作。

"他们说你的工作只是打扫卫生,你甚至不需要穿防护服。但他们说的和我来这里要做的完全不同,"她说。

沈佩茗需要鼻饲,鼻饲管也需要每天消毒。"在过去,如果有问题,他们总是会给我打电话。这一次,连语音信息都没有,她死得太突然了,"她的这位亲属说。现在医院要求家属签署一份文件,将死者火化。沈的亲属说,在得到明确答复之前,家属会拒绝签署。

医院周三向一些家庭发出了慰问信,对爆发疫情和家庭的损失表示歉意。美联社看到了一份副本。信中说:"由于疫情突然爆发,而且许多老年人没有接种疫苗,导致那些有严重基础疾病和身体虚弱的人死亡。"

虽然中国政府的专家开始探索结束清零政策的办法,但是政府仍然继续惩罚疫情大规模爆发的城市的地方官员。

"已经没有讨论的空间了,"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的公共卫生专家黄严忠(Huang Yanzhong)说,"政府信息很清楚:一律清零,没有例外。"

(美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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