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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德国:绿灯行,红灯停!

张丹红2015年11月13日

德国左翼党议会党团要求取消“红灯停”的义务,而允许行人灵活掌握。这将摧毁一个典型德国人的形象。本台专栏作者张丹红对此表示愤慨。

Bahnstreik Deutschland Rote Ampel
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dpa/R. Hirschberger

()夜深人静。一名德国人孤独地站在红色的交通灯对面。左面没车,右面没车。行人仍旧耐心等待,直到交通灯变绿。这个遵纪守法的德国人形象举世闻名。他特别在中国深入人心,因为几乎每篇中国人撰写的有关典型德国人的文章都会提到这位红绿灯前的德国人。

他令所有的中国人感动和羞愧。因为中国的大街上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那里虽然也到处安装了交通灯,但它们似乎只是给开车人设置的。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则利用每一秒钟的空隙穿过马路,不管交通灯的颜色是红是绿。当我跟随人流勇往直前的时候,经常想:这也许就是毛泽东常说的群众的力量。

初到德国,我也不免沿袭在中国过马路的习惯,并因此而遭到德国人鄙夷的目光和德国老太太的训斥。于是我下决心以他们为榜样,再不闯红灯。也许那就是我融入德国社会的开始。

为了下一代

后来我当了妈妈,经常推着童车等候交通灯由红转绿。女儿闭上眼睛,大声说:"绿!"果真变绿了,她对自己的巨大魔力兴奋不已;假如还是红色,她就再来一遍,直到魔法生效。这回轮到我对那些无视红灯的年轻人极度不满,因为他们既不守规则,还破坏了我的教育。我对女儿说:"这个叔叔要么是色盲,要么对自己的生命无所谓。"

现在我的孩子长大了。我经常一个人过马路。不过遇到红灯时我仍然脚下生根般地等候,因为没准儿我身后有个小孩儿,不能为他树立坏榜样。有时候眼睁睁看着有轨电车进站,等交通灯变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赶车时,司机却毫不留情地启动了,这不能不让人恼火。不过想开点儿,下一班车早晚得来。

其他在德国生活的中国人也有着类似的经历。我们满怀融入这个社会的意愿。一旦融入了,我们便是更优秀的德国人。假如规则变成了毫无约束力的建议,这成何体统呢?

视公民为不懂事的孩子

左翼党议会党团的提案正是针对这种在他们眼里对规则过分较真儿的国民性。他们要求把红灯变成一个让汽车先行的标志 - 假如正好没有汽车,那么行人和骑车的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过马路,不必因此而受罚。他们的理由是:法国、荷兰、瑞士和美国旧金山的法规都对红灯灵活掌握,奥地利可能不久也将跟进。那又怎么样呢?德国人为什么不能独一无二呢?

左翼党交通事务发言人来比希女士提出的第二个理由是:作为行人和骑车人,她感到受了国家的过分制约,国家剥夺了她自己作主的权利。这不免有些小题大做。我也经常有国家操心过多的感觉,不过是在其他领域。最近的例子是政府刚刚开始实施的房租上限法,规定房主在与新租户签约时,房租涨幅不得超过百分之十。政府的初衷是保护租户的利益,但殊不知房租上涨是对私人投资建房的最大鼓励,而供给增加时,房租自然就会下降。另一个例子是劳动部长那勒斯正在审核的一项解压法,目的是禁止雇员下班后阅读与工作相关的邮件。这种事情不能交给员工自己处理吗?

吃饱了撑的

议会的在野党不能在这些方面为政府刹刹车吗?或者提议限制一下各利益集团游说人对议员的影响。不过左翼党似乎对交通灯情有独钟,前不久该议会党团曾建议取消大十字路口的所谓"乞丐红绿灯",意思是让交通灯自行转变颜色,而不须由行人按动触摸装置。不过,换一个角度考虑,假如引起议会最大在野党愤慨的是如此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么这说明德国人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幸好左翼党的提案没有任何通过的机会。因此,一个孤独的德国人在空空如也的马路前等候的画面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失。尽管这幅画面有些褪色,尽管现实中闯红灯的德国人越来越多,但画面上那位坚定不移、恪守法规的德国人像黑夜中的灯塔。有他在,德国因一系列丑闻而面临的诚信危机就有化解的希望。

作者简介:张丹红出生于北京,在德国生活二十多年。她把对德国社会的观察记录下来,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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